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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救更多的人,还是做更多的事,抑或是出更好的主意,或者努力回家。 她的心就始终不能安定下来,大脑也没有办法停止思考,就一刻不停地用各种想法、情绪、纷乱的线索来折磨自己。 但是在叶白衣的这个怀抱里,她感觉到了安宁。 安宁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你甘愿停止思考,闭上眼睛,盖上被子,陷入梦乡。 悲伤,孤独,对自己的责备,疲惫,痛苦,迷茫,所有的情绪像被滔天巨浪卷了起来,猝不及防拍击在沙滩上,然后……和平地撤离了水岸线。 浪潮褪去,露出一地花花绿绿的贝壳,其间有青色的幼蟹笨拙地爬行而过,留下深深浅浅细小的轨迹。 小伊微微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刚刚无知无觉地流过一些泪水,因为紧贴着的白色衣襟变得潮湿了。 叶白衣依旧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 小伊短暂地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一直枕在这里也没关系,只要她不想思考,就可以一直枕着。 一种温暖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小伊闭上眼睛,头脑渐渐松懈。 “……” 叶白衣听着小伊的呼吸节奏变化了,惊异地发现,她居然就睡过去了。 感觉她真的累得坏了,叶白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累成这样,一个人心情要一直紧绷,到什么程度,才能够站着就能睡着。 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搞这种动作,泰山派的人条件反射吃了瓜之后,都感觉脸上挂不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早都移开了眼睛,刻意去干自己的事情,或者眼观鼻鼻观心,原地打坐。 名门正派的人脸皮都很薄。 叶白衣环视四周,把小伊打横抱起来:“你们所有人,跟我来吧。” 既然小伊都那么说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理,叶白衣觉得还是按她说的来,“我们有两辆马车,正在赶往岳阳城,可以捎你们一程。” “走吧!”叶白衣说完,就自己率先走了,也不给这些人拒绝的余地。 傲崃子等人面面相觑。 这终究是一个好机会,青柏不愿错过,他搀扶着傲崃子,指挥所有弟子跟了上去:“谢谢恩公!” 有这么个厉害的人肯一路照应,他们应该能安全抵达岳阳城了。 也是误打误撞,他们居然是同一个目的地。 青柏和傲崃子都觉得,泰山派真的是非常幸运。 绝处逢生。 当然,当他们上马车的时候,被叶白衣指挥着,和那浑身扎满银针、看起来不死不活的四大刺客凑合挤一辆车的时候,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师父……” “刺猬,我梦见了刺猬、变成人、死了……” 身后的马车不断传来小孩压抑的哭声,好像有未成年弟子,看了四大刺客的样子被吓到了,晚上做噩梦非常崩溃。 叶白衣才懒得管,拿两块布条把耳朵塞上。 然后他从小伊的框里取出枕头和床品,一样一样伺候在她身上。 最后他又解下外袍,哗啦一蒙,当被子给她盖着。 “小畜生啊小畜生,我可是把你当祖宗伺候了,你可得好好睡一觉。”叶白衣靠在车门上,无限感慨地做着口型。 这小姑娘伺候了他这么一道,是非常真诚的一个孩子,叶白衣可没那么不识好歹。 马车不住颠簸,小伊微微皱起眉头,睡梦中的表情紧张起来。 叶白衣看着有点揪心,左思右想,就很强迫症地去给她掖被子角。 她的被子就是他的外衣,这样顺着掖了一圈,小伊就成了白花花的一块布包。 如此一番固定之后,小伊忽然翻了个身,半边脸埋进他那件白衣服里。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她在叶白衣这件衣服上哭过,然后感觉很安心,她形成了某种惯性,把脸埋进去,五官就立竿见影舒缓了开来。 叶白衣:“……” 叶白衣讪讪挪开目光。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为什么要想不开,拿自己的衣服给人当被子。 “起开……别埋脸!”叶白衣弓着腰凑过去,自言自语着,伸手把他的白外套轻轻往下扒拉,企图将其和小伊的面部分开。 这衣服被她这么用过,叶白衣要怎么穿,感觉自己没脸穿。 然而小伊即便在睡梦中也依旧顽固,叶白衣把她手扒拉开,她就再摸索着拽住白外套埋脸,反反复复,一而再再而三重新归位,反正她就是要埋脸。 就本能地想要改善睡眠质量。 叶白衣凑得近了,她好几次还差点抓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袖子埋脸。 “……” 叶白衣:“……” 这算个什么事,叶白衣自闭。 “行吧,你厉害……这衣服送你了,我不要了……”叶白衣喃喃自语。 感觉这一幕他再看下去,他就要精神分裂了。 就算一百多岁了,叶白衣也是有性别的。 叶白衣背对着小伊,盘膝而坐,闭上眼假寐。 耳朵里听着小伊绵长的呼吸声,他觉得世界还是很安静的,但是又有一点让人静不下来。 不看不听不想,这毫无意义,叶白衣运起六合真气,慢慢浸润身体四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