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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什么封印被解开一样,这灵压完全不像是她身上该有的。 彭铿震撼地看着她。 印象里小伊的母亲应该是一个凡人。 她就算是有食神血脉,耗尽了全部灵力之后,按理说也该回归凡人体质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爆灵! 彭铿并不知道,这个问题易牙也经历过,没人知道为什么。 似乎空桑少主的体内潜藏着一股特殊而强大的浓缩灵力,在她生命受到威胁,或者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有时会不经大脑同意,就自动调用。 ……空桑少主……或许是在梦游。 彭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大脑有些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 “空桑……少主……”彭铿的嘴唇开开阖阖,用气音艰难吐出几个字,缺氧的感觉让他心肺有些衰竭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小伊忽然间就松开手。 小姑娘怔怔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单纯柔软。 大量新鲜空气瞬时涌入肺部,彭铿浑身麻痹,他捂着嘴剧烈咳嗽,整个人憔悴地咳弯了腰。 小伊偏着脑袋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 “空……空桑少主,我是彭铿……我会……带你回空桑……”彭铿单手捂着胸腔,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本来就虚弱,被少主辣手摧花之后,两侧脸颊渐渐泛起病态的红晕。 空桑少主依旧保持着那个空白的表情,似乎礼貌又似乎不解,大睁着眼同他四目相对。 彭铿又咳嗽起来,他被这个人看得发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刚解衣带已经花光了他今天全部的理智值。 空桑少主耐心地等他咳嗽完毕。 大红色的袖子之下,雪白的小手微微一动,露出一小截。 这只小手朝他慢慢伸了过去,小姑娘关切而迷茫地看着他。 “……!”彭铿屏息地看着这只手。 ……她想干什么。 “咣!!!!!!”空桑少主一拳砸在他胸口。 气浪与灵力冲荡,她浑身袖子衣袂鲜艳地倒飞而起,她依旧面无表情,好像仍然在梦游。 “————噗!!!!!!”彭铿鲜血狂喷,不可置信地倒退数步。 感觉自己胸口咔嚓一声,什么东西断了。 ……好像……是几根肋骨。 …… 剧痛侵袭大脑。 彭铿呼吸困难,感到濒死。 太可怕了,空桑少主睡个觉这么不老实。 啪嗒,啪嗒,空桑少主带着那个迷茫纯真的表情,慢慢朝他走来。 一边走一边皱起眉头,露出微微困扰的神色,她一只手把大红色衣袖翻了上去,露出一截洁白如雪的藕臂。 小伊:猫猫梦游。 彭铿已经摔在地上,不断咳血,少主看似香艳,实则恐怖。 ……他感觉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彭铿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他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快速画了一道万象阵,瞬间注入大量灵力。 食物语可以不要,空桑少主可以不要,但是命不能不要。 他活了几千年,也还是没活够。 …… 彭铿消失在金光之中。 空桑少主困惑地看着那道光,伸手去碰了碰,发现它消失了。 她踉踉跄跄朝前走了几步,感觉浑身充满恐怖的灵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很清醒。 她随手一拳,把凉亭拆毁,然后顺着曼珠沙华的海洋,朝前随意地溜达着。 在某一个瞬间,她突然脱力。 仿佛灵魂被抽走,变成一张纸片。 断线风筝一样落在水面。 背部着地,陷入昏迷。 水流汩汩向前,温柔地托着她的身体,朝着忘川深处移动。 …… 岳阳派后山山顶,浓重的雷云逐渐散开。 叶白衣击杀了最后一只食魇,龙背“当”地拄在地上,他有些晕眩地俯下身,胸膛剧烈起伏。 小伊的灵力还剩太多太多,他已经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仍然没有花光它们。 他无法控制每一击输出的灵力量,因为他根本没有真正驾驭这个东西。 那灵力只是强行撑开他四肢百骸的筋脉,从一些裂缝里蛮不讲理地渗透出来,不断附加在他的攻击之上。 他攻击或者不攻击,出招或者不出招,灵力都会以一个固定的速度慢慢散逸。 就像一个满是裂隙的罐子,半悬在空中,里面装满的面粉会一点一点从底部的缝里流出来,你移动罐子,或者不移动,这种流逝都是不会停止的。 他的身体已经疼到麻木,小伊的灵力霸道又温柔,一边破坏他的筋脉,一边重塑。 那些重塑过的地方,已经是他所不熟悉的质感了。 从未有凡人以尚未洗髓的肉身,直接承受这种程度的灵压,叶白衣可能是第一例。 他生生凭借着极其强悍的执念与爱恋,极其刚猛的意志力与忍耐力,靠着六合功法的积淀,恐怖的凡界武功造诣、战斗素养,和数以百计的食魇连续战斗数个时辰,让小伊的灵力一寸寸破坏了他所有的脉络,然后一寸寸续上。 就像是开着下水道,对着发霉的水池反复冲洗,反复冲洗,反复冲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