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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长青看着她,眼神十分诚恳:“因为我想跟你做一个约定。” 他现在已经十成十认定眼前的泥巴石像人是叶白衣了。 这个思维方式,拙劣的冷漠之中包含着细腻的关怀,对一些事情否认而不拒绝,这就是他熟悉的挚友。 小伊已经丧失了申辩的欲望:“……什么约定?”反正容长青说出来也没什么用,没人在意的,除了他自己。 “你既修炼有成,脱离六道轮回,而我依然欠你一份还不清的债……这一世结束不会是终点,这之后的每一世,记得来找我。”容长青说道,“我不会喝孟婆汤,我会继续陪着你。” 小伊:“……”妈的智障,内心戏挺多。 “……你知道不喝孟婆汤,可能会影响下一世的智力和寿命吗?”小伊不知道他在自信些什么。 “人类的魂魄是很脆弱的,它能承受的感情和记忆有一个上限,不喝孟婆汤,你以为你能记住很多,抓住了什么东西不放,实际上你输掉的东西更多,命魂四魄都会受损。” “你想靠这个来陪伴叶白衣,那可能会导致他每一世都看护一个身为病秧子的你,可能是高位截瘫的,也可能是小脑萎缩的,可能是嘴歪眼斜的,也可能是人道不能的。” “……你觉得叶白衣会乐在其中吗?” 小伊难以置信地看着容长青,无法理解他的大脑构造:“又或者你觉得叶白衣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是乐在其中的吗???” 一个美好的承诺,我甘愿陪着你,他就能获得全世界。 这个叫约定还是叫枷锁。 容长青完全被她问愣了,这都是他没考虑过的角度,他感觉叶白衣就是需求这个的:“你……我……”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方说话的时候,虽然口气很像他的挚友,但是视角完全不对,那真的是一个局外人的视角,但又不尽然。 “……你究竟是什么人?”容长青终于感觉到违和,这个人明显不是叶白衣,但是却深入了解他,以及他们的一切。 “我是来取龙背的人。”小伊淡淡地开口,早就说过一遍了。 他以为就凭他,还能听到什么花样答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容长青:“你究竟是什么人?” 薄荷叶:“我是来阻止你们泥塑叶白衣的人。” 没有人比我更懂黑人抬棺。 --- 薄荷叶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终于图穷匕见。 想不到吧,这个涂泥巴情节居然不是随机的,居然是讽喻。 没有什么骚得过薄荷叶的大纲。 当代讽刺文学。 --- 薄荷叶哈哈大笑:“我叫你们泥塑叶白衣,泥塑个够,爽啦!”物理泥塑。 “泥塑到面目全非,挚友都认不出来。” “去鬼界都他妈的通行无阻。” --- 朋友:“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我:“泥石流飞燕子,沙尘暴睡鸳鸯。” --- 顺便一说,这个容长青的形象和思考方式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写这个人并不是为了发泄而随便捏了个丑角(虽然黑人抬棺之精彩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而是为了设计一个特殊的情节,从而更好地完善一下叶白衣的形象。 让所有人看到他从年下感到年上感只要一瞬间。 叶白衣会撒欢会胡闹,但是沉静下来他笑一笑,是可以依靠的。 一百多岁的阅历不是白给的。 --- 容长青的形象不是我随便乱捏的,他不是一个丑角,而是一类确实存在的案例。有这种人。真的有。 容长青这个人未必就坏,甚至反而有其魅力,但他也确实会戕害一类人。 我和朋友严密地逻辑自洽过这个问题,从容长青自己的视角来看,以及从他泛泛之交的视角来看,他的形象应该是非常光芒四射的。 但是就像我说的那样,此生最恨惯性人,而窗帘是蓝色的。 容长青这一类人应该是在爱的浇灌下长大的,所以他能出于惯性,很自然地去跟人打交道,塑造一种交付真心和交换信任的氛围。他这些操作对他自己而言,体验就好像是正常人下楼梯,其实你不用看楼梯,甚至不用去想这件事,也能走得很稳当很有节奏。但是对别人而言可能完全是另一种观感,会以为他是经过严密的计算和考量得到的,因为好周到啊,拿捏得好好,看起来太靠谱了,完全是可以交心的啊。 而叶白衣,我朋友说他应该是孤儿。她一说完“孤儿”这个词,我一瞬间就理解了一切。 那么叶白衣并不是性取向问题,他应该只是太孤独了。 从小缺爱。 人小的时候缺一样东西,就会本能地去物极必反,暂时性地活成自己的互补面,作为一种安慰。 与此同时,在周围看到一个“自己理想中的自己的样子”,就会忍不住注视和呵护这个。 自己给不了自己的东西,就拼上去给别人。 我倾向于认为叶白衣年轻时候其实认识了很多人,但是这其中只有容长青吸引他了,因为其他人双商含量不够,而容长青不一样,他多半是那种众星捧月的类型,能很自如地营造那种爱与信赖的氛围并习以为常,所以吸引所有人。那么叶白衣觉得这样的容长青很耀眼,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的东西。理想里的自己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吧。所以他会想要身体力行地去衬托、近距离去保护乃至体验这个,让它保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