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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师……” “她好几次差点儿就死在战场上了,那时候你在哪里?我不要求你救她,可你都没有找过她,你就不怕她在你改变主意前就静悄悄死了?你知不知道,哨兵也是人,人死了就是死了,永远活不过来,”廖老师双眼通红,“你就狠心到,忍心看她去送死吗?” 史薇无力反驳,她不忍心看盛毓潼死去,她也试图做了些事。可或许事情就该像廖老师说的那样,一开始史薇就该插手。 “对不起,我晚了。” “晚了?”廖老师被气得发笑,“我要求你做什么了吗?” “我是喜欢她的,我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史薇终于控制不住,“我想把她调走,只是我没办法直接调走她手底下的兵,她,她……”史薇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调了,她瘫靠在墙壁上,嘴里喃喃:“我留不住她,我放她走了。” 廖老师反而不说话了,她给史薇倒了一杯水,放到史薇的手边。史薇说:“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曾经以为自己也算有情有义,可她总能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就是,你放她走的事情。” “真的。“ 沉默半晌,廖老师长舒一口气,她好像不打算再和史薇争执下去了。她说:“原谅我情绪激动过头,你做过的有些事情,我实在没法理解。但你毕竟年轻——“ “客厅我借给你一晚上,有一些影像资料,我觉得你会想看看。” 廖老师打开电视机,调出一个文件夹,史薇一眼就看出,夹子里露出的图像很像盛毓潼。她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盛毓潼,她是我最心爱的学生,我不想看到她被你彻底摧毁。” 电视机里,五岁的盛毓潼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在盛家堡垒的一楼操场上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盛毓潼突然颠颠地跑到镜头前,可爱的小圆脸怼着镜头。镜头拍下了她天真无邪的眼睛和因为仰头而分外明显的鼻孔。 哈哈,史薇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我叫盛毓潼,小名潼潼,我今年五岁啦。我家住在盛家堡垒,我有一个爱我的爸爸和一个爱我的妈妈,我爱我的家。” 影片自动跳转到下一段,是盛毓潼十七岁生日会时拍的,一双手递给她一副天文望远镜。盛毓潼激动地把天文望远镜捏在手里。 一个男人穿着衬衣出现了,他笑着搂过女儿:“咱家盛毓潼以后要读大学,上天文系!” 盛毓潼嘟着嘴,迟迟不愿说下一句。画外音鼓励了好久,她才不情不愿地说:“要是没考上该怎么办啊?” “没事儿,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总有一年考得上的。” 史薇忍不住笑出声。 随着拍摄时间渐渐靠近现在,慢慢的,影像资料清晰起来,史薇认出,这是在天枢塔校通讯室。想来是盛毓潼家人和女儿通电话时特意录下来日后自己翻看的。 “潼潼,最近过得好不好?” 屏幕上,盛毓潼穿着天枢塔校制服,笑得有点傻。 真是这个呆子。史薇微微前倾了身体,这是她所熟悉的盛毓潼了。 “好,史薇班长可照顾我了。爸爸,妈妈,你们一定也要照顾好我自己。我在天枢塔校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为我加油哦!” 盛毓潼傻乎乎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接下来屏幕黑了,史薇以为电视机坏了,正想走过去敲一敲电视机,画面忽然显现出来:那是一段从高空俯瞰地面的镜头,隐隐可见地平线上模糊到极致的天枢塔校飞行器训练场。 这是盛毓潼自己拍的? 史薇眯起眼睛,她听到了熟悉的准备口令,接着,几团飞机云从地上起飞,直达天上。她忽然发现其中有自己,因为按照时间推算,在这个时候喜欢玩眼镜蛇技巧的天枢塔校学生,只有史薇一个人。 镜头也恰好聚焦她,她是天空里唯一的主角。她半空中一个翻转,恰似停滞在半空中预备攻击的眼镜蛇头,之后又翻身向天上冲去。那时史薇和龙仪等人都还是二年级生,夏季两人约在飞行场碰面。飞行器引入天枢塔校的第一年,飞行器就是最时髦的运动。龙仪告诉她,史薇,我知道你飞行器玩得好,但你要是能用飞行器写个字出来,三个月内,你的外套我都帮你洗。 行啊,就这么定了。 远处,空军教员发出了指令。史薇背着飞行器冲上天空,就像鱼儿回到海底。她就像鱼儿在海里畅游一般,在天空自在翱翔。 那天的晚霞是粉红色的,四周空旷无人。当她面朝天空假装坠落时,她看到天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Swan。 为什么名字就一定得是规规矩矩的?十八岁的史薇最讨厌规矩。她落下地面,听到龙仪耍赖——怎么可以写别的名字呢? 龙仪,人认赌就要服输。她一边笑,一边把头埋进芳草地里,嗅到夏季青草独有的芬芳。那时她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爱的人只有自己,牵挂的人只有自己,其余人,她随时可以放心让她们远去。浪漫的玫瑰色傍晚,她摘下飞行头盔,任凭黑色的长发随风吹起。 那是黑色长发随风吹起的时候啊,笑容是肆意的,理想是充实的,生活是美好的。史薇偷偷把长头发盘起来,让督察猜不出到底有多长,却又想要在晚风中解开,留住任意一个人的眼光。她不要什么爱情,她只要那些惊艳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