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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可以肯定,如果没有阿斯嘉德的庇佑,中庭随时可能成为宇宙的狩猎场。 可是接收过中庭人的灵魂的海拉也承认,那里的人类情感出奇的丰沛。他们的面容和阿斯加德的神之相似,可是内心却又有着许多的不同。 中庭的人类寿命就如同蝼蚁,似乎只是弹指之间就会过去。 朝菌不知晦溯,蟪蛄不知春秋。 中庭的人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短暂,所以在那短暂的人生之中,人类肆意的经历着爱恨,与周围的人产生纠葛,然后将彼此写进自己的生命里。 那一段一段交织的生命,在未来的某一天终会会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海拉还没有这样深入的与另一个人产生过纠葛,他们阿斯嘉德人信奉“出生即离别”,对待父母之情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对待一个毫无干系的其他人了。 人类那样的执着于爱恨,不怕短暂的生命被这些在海拉看来不值一提的感情浪掷——或许,这就是生命之树的孩子选择那里的原因。 只是这一切,弗丽嘉有了些许的明悟,却并没有对女儿直接说明。因为生命是实在漫长的体悟,她没有必要过早的向女儿剧透。 那些复杂的情感的滋味儿,需要海拉自己去体会。哪怕海拉觉得自己执掌生死,并不应该有太多多余的情感,可是弗丽嘉始终都觉得没有什么情感是多余的。 每一份感情的投入都是属于自己的财富,因为那些斑斓的回忆最后会铸就生命的色彩。 弗丽嘉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命里非黑即白,而是更希望有人可以为她涂抹上更多的颜色。 在海拉刚刚执掌冥界的时候,她认为自己的生命就应该是黑暗的。 可是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坚定的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说,执掌冥界只是一份工作,也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 在海拉之前的人生之中,她的父亲将她看作是征伐九界的工具。他利用她强大的武力为他开疆拓土。奥丁告诉海拉,说她需要勇敢,需要无所畏惧,需要成为阿斯嘉德最神勇的战士和最冷静的将军。 在海拉接受自己被当做为阿斯加德开疆拓土的工具的命运的时候,奥丁又指责她不够仁慈,行事太过残忍,也不知收敛,将战火燃向九界。 看看这个父亲对他的女儿的评语,竟是如此的自相矛盾和逻辑不通。 奥丁最终却将所有的错误都甩到了一柄剑上。 没错,那个时候海拉只是她父亲手里的一柄剑,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奥丁握着一柄剑,用它在九界划出了骇人的伤口,最终却怨他的剑太过锋利,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但是奥丁傲慢惯了。 他自诩为真理,觉得自己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奥丁想要将海拉封印起来,作为她在九界横扫的惩罚。 奥丁想用“封印海拉”的方法结束九界旷日持久的战争,以此来向九界宣布世界之树的神谕是错的,他奥丁才是真正结束九界混战的最伟大的神王。 这个高高在上的神王甚至忘了到底是谁让海拉征伐九界的,又是谁刻意培养了海拉所谓的“野心”? 奥丁更不会承认,他的女儿郁郁葱葱的成长起来,他却日益衰老,面对渐渐强大起来的女儿,他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就在海拉不甘不愿即将接受被父亲封印的命运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坚定的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奥丁说的不对”。 那个人甚至没有实体,可是海拉却分明感受到了温暖。 那个人告诉海拉,说她要有自己的生活,要有自己的欢喜与爱。 她还安慰海拉,让她不用心急,并且向海拉保证不会让奥丁把她封印起来的。 对于这个保证,海拉其实并不相信。因为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对抗奥丁。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海拉并没有被奥丁封印,她不是奥丁的囚徒,而是以掌权者的身份出现在了九界。 故事的最后,神王长女海拉让混乱的边界建立起一种秩序,那些因为死亡而愤愤不平的灵魂最终得到安宁。 海拉生来就可以执掌死亡,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生与死的意义。 可是,曾经那个教会海拉这些的人已经不在阿斯嘉德了。她们分别太久,海拉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能重新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的时候。 时间已经隔了那么久,那么久。 海拉的母亲始终都言之灼灼的说那人的灵魂投入到了九界之中,并没有破碎,也并没有毁灭。 而海拉不仅仅执掌着人类的生死,也执掌着神的生死。她在冥界之中日复一日的等,始终也没有见到那个人的灵魂,于是便能笃定这个人还在。 可是无论是弗丽嘉还是海拉,她们失去那个人太久了。久到这么多年过去,年共岁俱更迭,山与水都相逢,这却是海拉首次重新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只是短暂的气息波动而已,海拉便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慌急的来寻母亲,以此来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弗丽嘉伸手抚摸自己长女的头发,声音轻柔而坚定。她的目光永远投向了距离阿斯嘉泽很遥远很遥远的中庭,许久之后,弗丽嘉轻轻地拍了拍海拉的肩膀,然后对她说道:“放心,海拉,她会回来的,我们只需要等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