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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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景岚蹙眉,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已经是明摆的事实,这里已经封了呢? 尘封机关兽的存在,尘封这个秘密,这里肯定是不会留下出路的。 柳溪没有立即回答景岚,她提刀沿着石壁走了一圈,黑黑就跟着她脚跟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机关兽跟前。 阿岚,看来今晚你我得遂那内鬼的愿了。柳溪想明白了,内鬼故意触动机关,把她们逼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想离开这里,就只能借助这只机关兽的威力。 内鬼就想她们两个把这只机关兽给带出去。 景岚迟疑地看着这只机关兽,它无疑是东海景氏最大的一个污点。 利用了柳氏,又偷袭了柳氏。 景岚一直引以为傲的景氏血脉,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看见景岚沉郁的脸,柳溪走了过去,拍了拍景岚的肩膀,江湖名门,有哪家是真的干干净净的?做错事的也不是你,不必把这些陈年恩怨放在心上的。 景岚怔然看她,他可是西山柳氏的人。 我曾是西山柳氏的人,可那又如何?自家人都可以杀自家人,哪有脸面责问旁人?柳溪的语气说得极淡,此时眸光忽明忽暗,只觉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野心勃勃,自信满满地以为凭自己的铸兵术可以与东海景氏一较高下。可到了最后,竟还是依靠魏谏白的卑鄙手段,才破了景氏的石峡,攻入了海城。 那一战赢得那般不光彩,现在想来,也算是她的奇耻大辱。 到了这一辈子,无奈之下只能嫁入东海景氏,步步筹谋,却发现当初一手摧毁的是她这辈子最稀缺的家的温暖。 说半点不愧疚,那是假话。 红姨娘与几位小叔待她越好,她就越是酸涩。 上辈子她欠了一城人的性命,如何还呢? 如今,景氏与柳氏有这样一桩旧事,于柳溪而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景岚以为柳溪会借由此事闹上一闹,哪知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原谅了。她有些错愕,这哪里是柳溪该有的性子? 柳溪景岚轻唤她,心绪复杂。 柳溪安静地望着她,嘴角微微一笑,希望能早一日听见你唤我嫂嫂。说完,她绕着机关兽边走便道,我是西山柳氏的叛徒。阿岚,这只机关兽面世之后,定会掀起江湖风浪,到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坚定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咬定这只机关兽是你我一起造的,我必须把这个叛徒当到底,可记住了? 东海景氏淡薄名利的声名在外,突然出现这只机关兽,江湖人必定会思忖景氏的用心。随便一本武功秘籍都能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更何况在这个乱世突然出现这样一只巧夺天工的机关兽? 有人会觊觎机关兽,有人会忌惮景氏,这些都不是柳溪担心的。 乱世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东海景氏也不可能一辈子避世在外。 内鬼将她们逼到这里,为了不仅仅是把东海景氏拉入乱世,只怕更多的是想把景氏与柳氏的这桩旧事抖出来,让东海景氏成为众矢之的。 人心险恶。 你春风得意时,不见得会真心夸你,可你一旦身败名裂,想你死的便不仅仅是一两个江湖陌路人。 以东海景氏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个柳素已经不易,再加几个浑水摸鱼的江湖门派,景氏根本是死路一条, 有些旧事必须水落石出,还当年一个真相。可有的真相,必须彻底尘封,追究到底只会是更大的一场祸事。 就算那幕后黑手还留有什么证据,硬是将此事传扬出去,柳溪也要与他博弈一局,咬定从她嫁入东海景氏,才造出这样的机关兽。 西山柳氏的叛徒这个污名她只能背下,这是破局唯一可走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桩旧事还没有完,下章会把全貌放出来。 我没有写恐怖故事哈~别怕~就是一条黑鱼的血,这猿猴叼着正准备吃而已。 第28章 真相 半晌没有听见景岚答话, 柳溪沉了脸色,语气比方才严肃,记住没?! 景岚没有开口, 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柳溪安静地看了景岚片刻,忍下了那些想说却无用的话。她仰起头来,仔细看了看机关兽的体态, 叩了三下机关兽的胸口。 里面空空作响,显然是中空的。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认真地一寸一寸地找着,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特别的小孔上。 灯。柳溪唤道。 景岚拿着灯盏走近柳溪。 这小孔呈卍字,柳溪静默地检视了片刻,发现这小孔的技巧用的还是柳氏的铸兵术。看似卍字,内里却是九重卍字,没有柳氏铸造的钥匙,世上再厉害的锁匠也打不开。 柳溪无奈地回头望向了黑黑,黑黑, 我看看你的盒子, 里面若是没有钥匙,我立即还你。 黑黑捂住盒子, 往后缩了缩, 不住摇头。 启动不了这只机关兽, 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黑黑。柳溪恳切地看着它, 反手对着景岚比了个手势, 示意景岚先去黑黑来时的那条石缝下。 若是黑黑突然溜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景岚放下灯盏,沿着石壁一面叩打,一面佯作找寻出路慢慢移步到了石缝之下, 倘若黑黑想逃,至少她可以动手把黑黑给抓下来。 黑黑。柳溪往前走了一步,黑黑便捂着盒子往后退一步。 柳溪轻叹,抬眼给景岚递了个眼色。 当务之急,先把它给拿下再说。 景岚足尖一点,猝然抓向了黑黑的后颈。这猿猴真是学过不少招式,乍闻身后有掌风响起,它身形一翻,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景岚的擒拿。 景岚大惊,落地后旋身反手再次抓向黑黑。 柳溪不会给黑黑任何逃窜的机会,趁着黑黑的注意力都在景岚身上,看准时机一记手刀劈在了黑黑的后脑上。 只见黑黑闷哼一声,身子摇了摇,便昏倒在了地上。 柳溪解下了腰带,快速将黑黑的双手绑了起来,阿岚,你的腰带也给我。 景岚迟疑道:它都晕了,你何必这样呢? 我出手打它,等它醒了,定是不会再信我。柳溪淡声说着,它若突然逃了,定是不会再回来。柳溪伸手,腰带给我。 景岚说不过她,怏怏地解下了腰带,递给了柳溪。 柳溪绑住了黑黑的双脚,这样一来,就算中途黑黑醒了,它绝对逃不了。 景岚移近了灯盏。 柳溪小心解下了黑黑颈上的黑铁盒子,仔细看了看,蹙眉道:原来是个玄方盒。 玄方盒怎会有这般小的?景岚看书也见过玄方盒的记载,多是用来存放机密要物,最小的也有人的脑袋那么大。 柳溪拿着玄方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后的机甲兽,慨声道:他这铸兵术已经出神入化,我就算再修十年,也不及他的七成。 父亲柳擎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西山柳氏竟有这样的一个神秘前辈,柳溪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具白骨到底是柳氏的哪一位? 景岚听完,只觉汗颜。 景氏这几年太过偏安,所以机关数术也荒废了不少。她暗暗发誓,等出去之后,她定要认认真真地把景氏的家传绝学潜心研习。 玄方盒的开启方法对于柳氏与景氏而言,并不困难。柳溪找准了机杼所在,按下了盒子机杼,那盒子便弹开了。 出乎意料的,盒子里面并没有钥匙一类的,里面只装了一个折得极为工整的纸方子。 纸已经泛黄,边角已经发脆。 柳溪小心将纸方子打开,好几处还是破了。 这是一封书信 夜真,景安已知啸天不是他的孩子,你已经无路可走。今晚三更,我在辟邪这里等你,带着我们的啸天一起走。你别怕,世上只有我才能启动辟邪。仗着它,海城谁都拦不住我们!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最初是假意接近我,可我不在乎。造出了辟邪,我便可以夺下百叶城,成为西山柳氏的家主,而你就是西山柳氏的家主夫人。景安此人自卑而阴险,当初你与他谋划一切故意接近我,等他得到辟邪,迟早也会对你下手。飞扬字。 柳溪匆匆读完,将书信递给了景岚,感慨万千地看着地上的那具白骨,原来他才是柳飞扬。 所以柳溪爷爷那一辈,那个传说中一世喜文厌武的弟弟柳飞扬原来是死在这里。 百叶城中寿终正寝的那个柳飞扬应该是假的,所以他才会一世不近女色,孤独终老。 照这书信上看,爷爷那辈的柳家也一样冷漠无情,之所以柳飞扬一直喜文厌武,只怕是为了明哲保身。 可是,柳家有哪个是甘心任人宰割的呢? 所以柳飞扬突然失踪了,来到了谁都猜不到的景氏海城,暗中打造这只机关兽辟邪。柳溪爷爷定会防着他突然回来夺权,最好的办法便是弄个假的柳飞扬放在百叶城,即便是真的回来了,柳溪爷爷也能抢占先机,咬死那个回来的人不是真的柳飞扬。 若是柳飞扬一失踪,柳溪爷爷就说他死了,而后死人死而复生。当初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会让很多江湖人反复玩味。 柳溪爷爷绝对不会给柳飞扬这个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西山柳氏兄友弟恭多年,就算突然冒个弟弟出来,江湖人只怕还是相信柳溪爷爷多一些。 书信中提及的夜真,十有八、九是景安的那个泼辣的异族正妻。 柳溪下意识地侧脸望向一旁沉默许久的景岚,于她而言,今日知道这么一桩爷爷的旧事,无疑是一把利刃捅入了她的心。 景岚脸色铁青,捏着书信的手不住颤抖。 她以为爷爷是卑鄙的过河拆桥,所以才会从后偷袭柳飞扬。可读完这封书信,爷爷岂止是卑鄙二字可以形容的? 不甘于平庸,却不自省修炼,反而动了这样的歪念,与妻子合谋勾引另外的男子,与虎谋皮。 因就不是什么善因,自然果便只能是恶果。 柳飞扬大概是笃定景安不会出手那么快,毕竟辟邪虽然造好,可钥匙并没有给景安。景安那时定是气疯了,天下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宠爱了十多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平庸而自卑,原以为生了个天之骄子,却没想到这天之骄子竟是他人的儿子。 所以,柳飞扬没料到景安会偷袭,景安也没多想这只辟邪日后能不能启动,一刀就捅入了柳飞扬的心口。 一击毙命! 后来,景啸天练功走火入魔,家主夫人夜真忆子成疾也走了,如今想来这些巧合多半都是景安所为吧。 景岚的心阵阵生凉,凉到掌心也是寒的。 自诩名门正派,可骨子里流的却是如此卑鄙的血。 可笑之极! 柳溪将灯盏移到了景岚面前,微弱的烛光带着一丝暖意,沁入景岚的身子。 烧了它。柳溪冷声反问,柳素已经打着替夫报仇的名号来了,你还想多给柳擎一个为叔叔复仇的名号,让东海景氏万劫不复么?! 景岚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溪冷冽的眸光,书信在掌心颤然捏成了一个纸球。 柳溪握住了景岚的手,语气比方才温和了许多,阿岚,只有化为灰烬,才是真正的尘封。说着,她打开了景岚的拳头,将那个纸球拿了出来,移近烛火点燃烧了。 看着纸球渐渐变成了灰烬,柳溪认真地再翻看了一遍玄方盒,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合上了玄方盒,重新戴回了黑黑的颈上。 她想,当初柳飞扬定是命黑黑去给夜真送信,黑黑还没来得及走,便目睹了主人被刺死的那一幕,惊吓之余,仓皇躲避景安,便没有把信送到夜真手里。 既然盒子里面没有钥匙,黑黑走与不走便由着它吧。 柳溪动手将黑黑的手脚解开,把腰带还给了景岚,还你。 景岚接过腰带,低头系上腰带,一时五味杂陈,更是沉默寡言。 柳溪将自己的腰带拿着,并不急着系上,她在景岚身侧坐下,景岚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柳溪倒也不挨过去,她淡淡笑道:若是你我出不去了,一起死在这里,你说下个寻到这里的景氏后人又将如何想你我呢? 景岚肃声道:谁要跟你一起死了? 她们两个现在名义上是叔嫂,若是死在了这个密室里面,那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想到这里,景岚不禁跳了起来,她必须离开这里! 柳溪仰头看她,明知故问,怎么出去? 景岚瞪了她一眼,当初爷当初他怎么出去,我就怎么出去!说着,景岚沉下心来,从开始紧贴栅栏的石壁开始,一寸一寸地摸找机关。 柳溪忽然躺了下去,枕在惊月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团漆黑的密室石顶。 景岚摸找了一阵,发觉柳溪忽然安静了,她忍不住回头看着柳溪,柳溪,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死。柳溪淡淡开口。 景岚眸光微沉,提剑走近柳溪,肃声道:你就这样认命了? 不然呢?柳溪索性合上双眸,翻身侧卧。 柳溪!你 嘘 柳溪睁开眼来,指了指冰凉的地板,下面有水声。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这就是景岚爷爷那辈的往事。 大家猜猜看,辟邪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第29章 破困 景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这条路是绝对走不通的。只见景岚拔出长剑,剑锋在地板上划出一剑。 换做寻常石料,早就留下一道深痕, 可这密室的石板竟纹丝未伤。 这石板用的石料与我们落下来的地方一样。景岚皱眉长叹,挖不开的。略微一顿,她沿着石板走了好几步, 你应该不知道,海城下面其实有个海漩,你听见的水声,就是那个海漩发出来的。铸兵台的炉子常年不灭,不仅仅是因为师傅们添料及时。海漩搅动了城底的机关,形成了炉子中不会停歇的风,只要加料及时,便可保证铸兵台的每个炉子都有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