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乔家去北京过年这件事，估计会是十里八乡接下来几个月的谈资了，这可真是改革开放以来头一遭。 谁不说乔家兄妹几个有良心有本事？ 这些言论乔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坐上了班车，准备去南市坐火车。 路上最担心的就是小宝，怕他会不舒服晕车。 还有梁桂芬，也是个会晕车的，乔若烟在县里的时候就买了晕车药带着了，上车半小时前就给他们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晕车药的缘故，小宝不但没有蔫吧，反倒欢腾的慌，兴奋的不行，看着窗外后移的风景咯咯咯的笑，一个劲的指给他妈刘小兰看。 刘小兰没有他那么精神，在车上就有点难受，又被小魔星这么折腾，实在受不了干脆把孩子递给了乔奕国。 乔奕国也挺兴奋的，他去过南市好几次，但都是在南市就回返了，还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呢，抱着儿子，俩人兴奋到一块儿了。 乔若云一路上却安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随着车子的行走，眼里的释怀越来越多，到了南市坐上火车以后，算是彻底的放下了以前的一切。 乔民安就不一样了，这位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这时候在卧铺车厢里满脸的局促和烦躁，坐立不安的模样。 梁桂芬见他这样，问他：“你咋了？晕车了？” 乔民安：“没晕。”他停顿片刻，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说我就这么走了，村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万一……” 梁桂芬翻个白眼：“你说你一天到晚怎么这么事儿多？别人离了你还就不活了咋滴？出都出来了，能不能消停会儿？” 谢慕泽和乔若烟跟他们一个卧铺车厢，这会儿听他们拌嘴，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两个卧铺车厢隔得近，他们一家人每天大多数时候都聚在老两口这个车厢，到了晚间才会各自回各自的卧铺去睡觉。 这么颠簸了几天，终于到北京了。 一路上他们担心的小宝不但没有出任何问题，反而活蹦乱跳的让人招架不住，下车的时候刘小兰跟梁桂芬倒是一脸菜色。 下了火车，一家人坐上公交车直奔住处。 路上也没有休息停留，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歇一会儿又难受一会儿，还不如直接回到家再休息了。 这次来的人多，乔若烟他们临走的时候就已经拜托陆教授帮他看房子了。 看好了姜宝就会直接把房子租下来，顺便把乔奕钦和谢慕泽他们那儿备用的被子这些床上用品给铺上，他们到了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不然他们那小小的房子，哪里够住。 陆教授夫妻俩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前天已经找好了房子。他们之前就对梁桂芬映象很好，知道她是个爽利又勤快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次得知乔家都要来过年，更是老早就期待着了。 因为乔若烟兄妹他们今年已经提过很多次了，让他们今年跟乔家一起过年，盛情难却，两个没有子女的孤单老人早就答应了。 包括谢慕泽，他都已经说好了，今年如果他爸也会来跟他们一起，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所以找房子这事儿二老比姜宝都还要上心，还帮着忙前忙后的打扫卫生。 乔家一家人到的时候，就直接住进了一尘不染的新租四合院里，别提有多慰贴了。 今天他们到的事，乔奕钦之前就已经发电报过来说了，陆教授夫妻一早就来帮忙了，陆教授帮忙带阳阳，陆老太太和姜宝忙活着买菜做饭。 一家人到的时候，饭菜都差不多做好了。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上桌后，路教授拿出了他珍藏的酒，跟乔民安好好喝了一杯。 乔民安虽然是个大队长，读过几年书，但他对老师啊教授啊之类的文化人，那是打从心里尊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别提多投契了。 谢慕泽父亲没来，他还在工作，不然就这三个老头儿，应该很有话聊。 一顿饭吃到天黑透，才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乔若云和乔若烟住在乔奕钦他们这边的房间，梁桂芬夫妻和乔奕国夫妻去了新租的房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若云突然开口对乔若烟说：“我喜欢北京。” 乔若烟笑：“喜欢就留下来。” 乔若云有点不安：“可是我留下来我能做什么呢？” 乔若烟：“姐，你别担心这个，我早就帮你想好了。” 乔若云好奇极了：“你帮我想好了？做什么？” 乔若烟：“哎呀，姐，你先别问了，等到时候我再跟你说，我还能害你不成？现在我们先睡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乔若云：“好吧。” 她躺好后，嘴角微微抿起了一个轻松的笑。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过去的城市，乔若云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收拾了一下，一大家人就约着出去转了。 转了好多天，把一家人想去的地方都转了个遍。眼看着快过年了，一家人才意犹未尽的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今年许是改革开放的缘故，来黑市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东西不用票都能买到。 梁桂芬和乔若烟自诩兜里有钱，一点都不虚，买东西压根就不心疼钱，买了好大一堆东西回家。 他们一早就说好了，过年那天就在乔奕钦他们小院儿里过。 所以等过年那天早上，大家全都穿上自己最新最干净的衣服，来了乔奕钦他们这里忙活。 贴对联的贴对联，杀鸡的杀鸡，宰鱼的宰鱼，一边忙碌一边谈笑。 谢慕泽的父亲昨天晚上就已经过来了，这会儿正忙着和乔民安、陆教授他们一起杀鸡拔毛呢。 谢慕泽蹲在乔若烟旁边，跟她一起杀鱼，偷偷道：“小乔，等晚上吃完饭，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吧，好不好？” 乔若烟心头甜蜜，她知道谢慕泽这是想跟她约会呢。 她温顺的小声答道：“好，我们去哪儿？” 第58章 谢慕泽看着她美丽的侧脸, 心里发软：“随便走走,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乔若烟：“嗯。” 两人有了小小的约定，接下来干什么都觉得甜蜜，时不时要抬头看看对方, 眼角眉梢都是甜意。 两人虽然没说话,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腻人, 谁也不愿意靠近他们, 以免被噎着。 他们老家的习俗就是，早饭的时候随便吃点，晚饭就必须丰盛。 所以他们的年夜饭非常的丰盛，七荤三素，摆满了满满一大桌。 本来按习俗，他们那边是要摘些松针铺在地上, 把饭菜放上去，一家人在松针上吃的。 但是今年是在北京，没地方撕松针, 干脆就不弄这个了, 大家就在桌上吃的饭。 杯盏交错间，每个人脸上都是欢笑喜悦, 和对未来的期盼，热闹又有年味儿。 小宝和阳阳两个小家伙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欢喜热闹，也跟着闹跟着笑。 都不知道大人在笑什么，就随着大人一起咯咯笑。 一顿饭从八点吃到了十点才结束，乔若烟偷了个懒, 没有帮梁桂芬和姐姐嫂子们洗碗，吃完饭就和谢慕泽出了门。 大家知道他们要去散步，也没有阻止，只是善意的笑着调侃了两句，就放他们走了。 两人离开家后，一路慢慢的散着步，也没有方向，就这么随意的走着。 谢慕泽借着黑暗，伸手来握住乔若烟的手，用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手怎么这么冰？”谢慕泽蹙眉问道。 当即就要脱下自己的军大衣裹到乔若烟身上。 乔若烟连忙阻止他：“不要，我不穿。我身上不冷，就是手冷。” 她身上可不是不冷吗？毫无美感的大棉袄穿在身上，一股土味扑面而来。也就是她长的好看了，否则会更丑。 没办法，这年头的衣服就这样，没有丝毫曲线和款式可言。 要想穿上好看的衣服，还得等个一年半载的呢。 谢慕泽见她真的不要，也没有强求，穿回衣服，继续牵着他的手，给她捂着。 “小乔，我们都好长时间没有出来走走了。” 话里的幽怨溢于言表，乔若烟想了想，确实，自从放假以后，就这样事那样事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散过步了，之前在学校可是每天都要在校园里逛一圈儿的。 谢慕泽也是想她想的狠了，本来就看得到吃不到，现在还连每天晚上的拥抱和牵手都没了，他怎么可能不想。 “没办法，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 乔若烟心想，现在就这么幽怨了，等我把事业发展起来，我们见面的时间会更少，到时候谢大哥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谢慕泽捏捏她的手，不再提这个：“靠过来点，我给你挡着风。” 乔若烟确实被迎面吹来干冷的风吹的有点不舒服，她落后一步，离谢慕泽更近一些，走在了他的侧后方。 谢慕泽高大的身影，把风遮挡了大半，乔若烟只觉温暖了许多。 “谢大哥，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小乔，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两人具是一愣，停下了脚步，看着对方笑了。 乔若烟掩盖不住笑意和甜蜜：“你先说吧。” 谢慕泽也开心自己和乔若烟的默契，伸出另一只手来，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塞进乔若烟嘴里，顺便捏了捏乔若烟滑嫩的脸。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等过段时间，我想去做生意。” 他的话一出口，乔若烟就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谢慕泽以为她是不同意，连忙解释：“小乔，你别乱想。”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冲动，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经过几番分析以后，才决定的。” 他脸上的神色很认真：“如今改革开放的命令下来，你看黑市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买卖了，我算了一下，他们就算是卖菜，最低利润都是三倍以上，更别提那些手表之类的东西，过手就是四五倍七八倍的利润。” “我从我爸那边也知道了一些内幕，上头非常的支持改革，将来政.策只会越来越宽松，现在这么好的时机，如果不抓住，我觉得我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