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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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通电话里,尤玮不难听出来,陈翀已经充分表现出对张立民的不耐烦,言辞中还带出这样的话:“哎尤经理啊,你说说,我也是父母生的,我也是人,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把我当人看呢,他都这样了,还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指责我,让我赶紧帮他善后,做得稍有不到位就一通数落,拿我当他孙子了。” 尤玮听到这里,微微笑了,反过来安慰了陈翀几句,转而说:“那么到现在,你还坚定地要帮他么?” 陈翀负气道:“帮个屁啊,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尤玮:“哦,那么说,就算让他知道你有份捅他一刀,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你也不会害怕了?” 陈翀一怔,转而问:“你想做什么?” 尤玮:“我想做的事,还需要你的配合。” 陈翀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帮尤玮实行计划,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出于自保,但是更多的是出于泄愤,是长期遭到压迫之后的反弹和报复心理。 陈翀这样骨子里胆小的人,一旦真的下定决心去造反,那么多年来累积而成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 尤玮恰恰是看中这一点,这也是她必须要用陈翀再逼迫张立民走最后一步的原因,换一个人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只有张立民心中认为最忠心最胆小的那只狗突然反咬他一口,给他造成的威慑力才最大。 尤玮和陈翀说好时间,趁着晚上集团那边大部分人都下了班,她便叫了辆车赶了过去。 陈翀已经先一步告诉张立民,他这个时间有访客。 张立民最初听到是尤玮,不愿见,还让陈翀赶紧轰走这个女人,还反过来质问陈翀,为什么要放她进来等等。 张立民正在屋里大吼大叫着,这时门口就响起“叩叩”几声。 接着,虚掩的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尤玮微笑着立在门口。 …… 张立民愣住了,然后他指着尤玮,问陈翀:“人都领到门口了?你是怎么办事的,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陈翀低着头,还在强行忍受着。 尤玮见状,便走进来关上门,直接坐到沙发那边,笑着对歇斯底里的张立民说:“张总,你这样真的很难看,何必呢?古话说,胜不骄败不馁,赢了要有赢家的气度,输了也要有输家的风度,怎么到了这一刻,张总往日的涵养都不见了呢?是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连体面都不要了。” 张立民大吸了几口气,气的不行,然后他一屁股坐回办公椅里,瞪向尤玮的方向。 这时候的张立民,就是一只疯狗。 尤玮接着说:“张总放心,我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我不是来幸灾乐祸的,我也不是来看笑话的,也许你听完我的话,会改变现在的态度。” 张立民冷笑一声:“你不是来看笑话的?难道还是来帮我的不成?你别忘了,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地步。” 尤玮:“没错,我是告了你一状,你落到现在的地步我有责任,但我只是□□。我这只□□是需要提前有□□摆在那里,我才能引起爆炸,请问张总,□□是我摆的么?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把你推到现在的境地,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所谓攻心,这一课尤玮学得非常扎实。 张立民听了这话,大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她全都说中了,张立民也渐渐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立民问:“你想说什么?” 尤玮站起身,笑着来到办公桌前,说道:“我不能帮张总翻身,我也不想帮你这个忙,但我可以帮你留下一枚火种,让那些在背后推波助澜送你一程的盟友,就此留下一个隐患,让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张立民眯了眯眼,他没立刻接茬儿。 尤玮也知道,到了这一刻张立民是不会轻易拿出她要的东西的。 她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们是盟友,我自有我的办法,如果你不愿留下这枚火种,也没关系,他们对你不仁,但你对他们讲了义气,你到最后都没有出卖他们,这是你的选择。但是张总,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过了今晚,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尤玮说到这里,转而从手提包里拿出几份人事资料,放在桌面上。 然后,她当着张立民的面把那几份资料逐一摊开,让他看个清楚。 张立民一见,愣住了。 这些资料正是他通过崔圳的权柄去外面搜罗来的帮手。 其中两个安插在财务部,张立民负责的是集团的账务,酒店那边他也需要得力的内线来帮忙,还有一个是在企划部,一来是躲在暗处帮助方副总的,二来也是为了盯住娄小轩的动向,至于第四个就是刘欣荣,被张立民弄到集团总部来,作为他的暗线之一,和陈翀一样帮了他不少忙。 只是这些事都做得极其隐秘,尤玮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拿到资料的? 张立民瞬间开始起疑,甚至怀疑到崔圳身上。 尤玮关注着张立民的表情,慢悠悠的把张立民的担忧:“张总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的?” 第88章 chapter 88 ——张总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的? 好奇, 张立民当然好奇, 尤玮的怀疑这么准确, 他相信绝对不会是她自己靠想象才出来的,肯定有人告诉。 这个人会不会是崔圳呢? 尤玮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来说:“张总当初录用这几个人, 肯定也是经过多方调查, 经过私下考核的,而且绝对不会是你亲自出面, 你一定要通过一个人帮你办妥此事,对么?” 张立民依然不接茬儿,他只是瞪着尤玮。 尤玮笑了笑:“可惜,只要是人就长着一张嘴,有嘴巴就会说话,张总真是所托非人呐。” 尤玮话落,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张立民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猜忌,他是老狐狸, 尤玮的这些套路他很熟悉, 到了这一刻自然也会想, 或许尤玮是在套路他。 张立民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尤经理就不用套我话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 尤玮煞有其事的点了下头:“也对,换做是我, 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轻易说出口, 我也会想, 现在还没到最后的关口,也许我还有机会,还有退路呢?” 尤玮说中了张立民的所思所想,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 然而不过两秒,尤玮就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接着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没有抱希望一定可以拿到你那些盟友的把柄,方便我将来与之周旋,你不给我,我以后会麻烦一点,你给我,我做这件事也不会因此变得太容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不妨和张总你透露两件事,就当是我免费放送的好了。” 尤玮这样一说,张立民反倒有点好奇了,他脑海中飞快的略过几件事,那些都是他想知道的,死到临头也要求个明白。 但是尤玮指的是哪两件事呢? 张立民说:“好,那我就听听看。” 尤玮:“第一件事,在张总你跟我开出条件,希望和我达成联手之前,已经有另一位高层找过我了,而且他还开出非常吸引人的价码,相比而言,张总真的是太小气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表面答应和你合作,背地里却摆了你一道,因为这位高层跟我开出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先要把你除掉,只有你离开了,你的位子才能空出来给我。” 张立民愣住了:“找你的人是谁?” 张立民相信这件事绝不是尤玮在无的放矢,她虽然没有点出是谁,但是逻辑都吻合。 尤玮笑了:“张总心里应该有数,你们的小团体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最希望你下台呢?在过去这一年里,你和他之间产生了诸多分歧,我相信你也忍了他很久了,可惜棋差一招。” 张立民瞬间有数了,他缓缓点头,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何静生。” 尤玮:“其实我心里清楚,就算我这次帮何总摆了你一道,将来何总也会找机会料理我,所以我今天来找你的本意,也是希望你有什么关于他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 张立民冷笑着:“你就这么肯定,只要我给你提供消息,你就能多几分胜算?” 尤玮:“张总,你与其担心我有没有胜算,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将来你离开耀威,带着你的小金库逃往海外,就算你坐拥金山,你心里被人暗算的那口气就真的咽的下去么,也许这些暗算你的人还会在背后笑你。” 张立民沉默了。 是啊,事到如今他还守着那些秘密干什么呢,他都已经成过街老鼠了,还怕尤玮从他这里诈走什么消息吗? 他大可以告诉她一点,跟她交换其他的情报。 思及此,张立民眯了眯眼,问道:“你刚才说,我的小金库?什么意思。” 尤玮诧异的笑了:“张总应该心知肚明啊。要不是你的敌人告诉我,我怎么都想不到张总原来还是一位玉石收藏家。” 张立民心里一惊。 张立民开始有些不淡定了,转而问:“你还知道什么?” 尤玮却气定神闲的说:“那要看张总用什么来交换了。” 张立民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仿佛下了个决心,然后就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枚优盘,放在桌上。 尤玮扫了一眼,却没有立刻去拿:“我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立民将优盘插到电脑上,读出里面的数据让尤玮看。 尤玮粗略的一看,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有用。 张立民很快将优盘□□,一只手还按在优盘上,这时说:“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尤玮笑了,只吐出两个字:“崔圳。” 张立民的眼睛瞬间大睁,这一刻他已经充分相信,崔圳是出卖他的人之一。 张立民:“你接着说。” 尤玮:“其实这件事你也不要怪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你这个靠山已经靠不住了,他这时候肯定是想先自保的……” 说到这里,尤玮故意顿住。 张立民催促道:“继续。” 尤玮却意有所指的看向优盘。 张立民咬了咬牙,将优盘推到她面前。 尤玮将优盘装到包里,又道:“就我所知,他已经在整理你这边的证据了,同时还要做工作把自己的责任摘出去,到了明天这些东西就会被上交到董事会,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内部调查了,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想对策。” 这话自然是尤玮瞎编的。 可是听到这里,张立民已经开始努力回想着崔圳那里到底能掌握到他的什么证据了,可他越着急越想不全面,顿时只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慌张感。 尤玮看准了时机,抓住了张立民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转而说:“如果张总不希望被人再捅一刀,我建议你天亮之前就离开,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回去取那些宝贝。” 尤玮话落,就站起身走向门口。 张立民心神不宁,根本来不及叫住她,等尤玮离开了,张立民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提到“第二件事”。 哎,算了,不管了,先跑路吧! 张立民立刻对一直站在旁边安静不语的陈翀说:“快帮我安排,先送我回家,再搞一张船票,送我去码头。” 陈翀说:“张总,现在登船也需要实名制。” 张立民说:“我知道,你现在就送我回家,我回去取证件给你。” 张立民一早就准备好了□□件,就锁在家里的保险箱里,一旦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就能派的上用场。 自然,张立民的心里也曾有千分之一秒怀疑过尤玮那番话的真实性,可是如果说是假的呢,她说的每一件事都能对的上。 最主要的是,他或许真的只有这一晚上可以想对策了,到了这一刻他已经被逼到悬崖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