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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经……” 七海说的每一句似乎都用尽了全力,力竭声嘶却又脆弱无比,体内的血液在不停的流逝,嘴唇也愈发苍白。 死前根本没有什么人生的跑马灯啊。 有的大概只是无尽的悔意与不甘,在剩余的生命中盘旋不停,对他来说什么咒术师什么叛逃诅咒师,都不过是这条路上的苦难者。 如果不走上这条路,会死更多的人,会出现更多无法挽回的损失,可那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只是人类啊,他也会有……自己的愿望。 与雾织难得停下脚步,倒在地面上的灰原早就失去生命迹象,无力回天,如果强行救他…… “死而复生的代价不是你能够支付的。” 七海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渐渐崩溃的表情开始扭曲,即使死而复生又能怎么样?谁能保证下一次任务,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咒术师的尽头都是如此。 周而复始的迈向同伴们的尸山血海。 “可是他的愿望到死都没有……” 微不可闻的低噎,诉说着低沉又压抑的踹息。 她缓慢并悠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啊,已经完成了。” 七海霎时愣住了。 远处传来支援人员的呼喊,他充耳不闻的随着那抹红白的影子转动眼球,视线被拖长,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那是我的愿望? *** *** “你先去休息吧,七海。” 夏油杰微微低头,给灰原的遗体盖上一层白布,额前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情,日渐消瘦的侧脸看起来更加低迷。 仔细看去,黑发青年的下眼睑浮着黑雾,纤长的羽睫迤逦出一片被墨色晕染的阴影。 “……我看见她了。” “……” “……是她救了我。” “我知道了,这件事已经交给悟去办了。” “……” 医务室此刻一片寂静。 直到夏油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想再度开口劝说些什么,却又被七海疲倦又低哑的声音打断。 “……那为什么不全部交给那个人来做。” “如果换成是他,他会怎么做?” 夏油杰眼眸归于平静,宛若深潭,不可见底。 “他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处理所有事情。” 第二十八章 夏油杰从星浆体事件结束后, 便开始出现了一些疑惑。 天生内心细腻又单薄的少年隐存着更多无法与人言说的秘密,包括自己的挚友,也无法说出口的迷茫。 与雾织的出现像是刻意打碎他的认知, 让他从碎片中重新拼凑理论。 在他眼前杀了星浆体是事实, 堂而皇之的叛逃高专是事实。 他为否认这些事实去做了一些推测,最终独自找到了准备出国的黑井小姐, 得知了天内理子并没有死的消息,只不过失去了一些记忆。 为了让她无所顾忌的活下去,黑井小姐带着失忆的天内理子出国隐姓埋名,可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欣喜与感激。 “对于小姐而言, 我并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她会如何想。” “但对于我而言,真的很抱歉,我无法忽略事实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或许应该感到欣喜的是小姐, 而不是我。” 夏油杰顿时哑口无言,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心送走了她们。 事实就是事实, 无论事实下掩盖着多少事情, 没人会在意。 天元大人目前的情况还是很稳定, 内部消息称新的星浆体已经培育出来了,牺牲者永远都会出现下一个。 那么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尽管面上他仍旧若无其事地和大家吃饭,谈笑,出任务。 可当挚友越来越忙、硝子抽的烟也越来越多时, 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疑问渐渐成为内心的裂缝, 蝉鸣开始刺耳,夜开始漫长又多梦。 「大概因为……」 「你们是咒术师吧。」 于是梦境被他种过的花和她清冷的嗓音完全占据, 被扩大的缝隙已经无法支撑着他去信任过往的理念, 他陷入了一种痛苦。 闭上眼睛, 嘴里逐渐蔓延出一股苦涩。 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辗转反侧出现在脑中的纤影愈发清晰—— 究竟是苦夏到了,还是他病了。 *** *** “雾织大人,您怎么了?” 最先发现与雾织异样的是里梅,他神情关切地坐在身边。 里梅作为跟随宿傩大人多年的侍奉者,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一个眼神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与雾织摇摇头,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是她最近想的越来越多了。 这种的事情不说也罢。 里梅很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端来一杯雪茶奉上,开始说正经事:“宿傩大人的手指已经收集了大部分,还有一个手指在外,剩下的被高专学校保管中。” “我知道了,晚点我去把那根也找回来。” 至于高专那边…… 有五条悟在应该是很难得手,毕竟经过那次事件后,他的术式已达精通。 “高专那边可以交给我们去办。”里梅微微一笑,雪色的发丝与肌肤,摇曳的弧度竟然几分相似那个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