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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看向面色异常冷淡的与雾织。 只见她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一左一右神器的话听进去,有些沮丧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夏油杰歪了下脑袋,额边的发丝滑落到脸侧,弓腰贴近与雾织颈脖间:“找到什么了?” 只听到她口中轻声喃喃:“……宿傩的容器。” “!??” 两名黑发神器十分有默契的同时露出诧异神色,伏黑甚尔不假思索道:“很担心的话那杀掉不就好了。” 与雾织不语。 “……” 夏油杰摆正脑袋,纤长的手指轻轻托起来自己下颚,眼尾下垂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推断出:“是普通人吗?” “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才会很为难吧?” 极为擅长安抚人心的夏油杰拍拍与雾织的肩膀,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她半收拢进怀里,轻声道:“没关系,只要接触不到咒物就不会出事,我和这家伙会帮你守住。” “啊?谁准你帮我做决定啊小子?” 伏黑甚尔扯了下嘴角。 “最让人担心的难道不是白发小鬼手里那根最后的手指吗?!” 夏油杰见与雾织脸色又凝重起来,不禁扶了下额头,他瞥了一眼伏黑甚尔,**上六眼的名誉信誓旦旦保证。 “我相信悟不会拿这种东西开玩笑,要么继续封印在天元结界里,要么已经带回五条家妥善保管了。” “御三家千百年来是有专门封印这些咒具和咒物的地方。” “……” 伏黑甚尔抱着手臂,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他视线微微上移盯着天花板,用着食指轻轻剐蹭着脸颊,倒也不是想杠夏油杰,只是—— 其他家不知道,反正他从禅院家把特级咒具「天逆鉾」带出来的时候似乎也算不上多困难。 “绝对没问题。” 第六十七章 夏油杰的宽慰似乎起到了作用, 姗姗来迟的里梅瞥了一眼刚出去的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直接进入了室内。 “您还没做好决定吗?” 寂静的晚风随着他的身影如约而至,宛如月光下一抹纯白的霜洒落在地面。 “我需要做什么决定, 里梅。” 与雾织声音平静, 语调却冷的像山涧的寒风, 透出丝丝严凛的感觉。 “……” 里梅低头未回应。 与雾织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它身上时却变得有些复杂, 她一直都不太懂里梅究竟在想些什么。 身为宿傩最得力的侍从, 她只依稀记得里梅的身手相当迅捷利落,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分尘不染。 那双手无论是杀人还是做饭照料花物, 都十分赏心悦目。 永远一副冷冷清清,寡言少语不理会外界的模样。 “里梅, 你应该知道千年前宿傩是怎么被封印的。”与雾织收回视线提醒它,虽然当时里梅被宿傩派遣出去了, 但不可能不知道当时的状况。 那时她找到的那座寺庙里发现了一本经文。 上述的故事恰好是那名叫善的孩童所写,距离现在大约过去了五十年,当年那把火烧掉了所有东西,只留下这本经文和一座肉身佛。 那座肉身佛经过了这么多年还完好如初, 甚至与雾织能感受到他正在阖眼呼吸, 恰好和白日里所见的少年相貌一模一样。 而宿傩的事迹恰好在五十年前逐渐流传,与雾织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缘由。 ‘善’与‘恶’,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那天是咒术师又一次纠集力量向两面宿傩宣战的日子。 只要杀掉这座肉身佛,宿傩必然受到重创。 与雾织没有神器,她唤出自己的窄刀却受到了结界的影响无法对它和这座寺庙造成任何动摇。 ……简而言之,这里在被善庇佑着。 与雾织深吸一口气,放下了种种冲动的想法收起了刀, 她来到肉身佛身边, 学着他同样的视角盯着破旧的墙壁和吊顶。 周围平静的空气在慢慢涌动, 仿佛身边的人在呼吸一样。 与雾织迟疑片刻将手放在善的头顶,没有受到排斥的她触摸到了善,本应该是干枯痩瘪的肉身佛似乎正在缓慢的充盈起来。 时光在他身上倒流。 这是与雾织见过年纪最小的肉身佛,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或许是在老僧人身边长大的关系,少年薄藤色的发丝像杂草一样竖起,衣着也破破烂烂到处是洞,连个补丁都没有。 相貌与宿傩有七八分相似,双眼下还有另一双眼睛被阖起。 可是身上的气息干净又纯净,与雾织通过心境的传递看见了善所看见的画面,从出生到如今这幅模样。 他仍旧希望能庇护这片土地,秉持着老僧人穷极一生的目标,天下太平,再无邪祟。 这也是宿傩屠戮而过的最后净土。 作为神明拥有着强大的共情能力,与雾织不禁按住胸口喘气,最大的苦难与折磨并非来自村民们的歧视与嘲讽,而是与自己的斗争。 人类本质并非纯粹,至善与至恶所混杂出的痛苦才是根源。 与雾织此刻才明白宿傩和善其实是同一个人,虽然本质不同,但他和宿傩只能共存亡。 而宿傩告诉与雾织这个地方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摧毁掉这最后一片净土,也摧毁掉世间唯一的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