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變態遊戲
『叮咚叮咚』響個不停的門鈴聲讓在繪圖桌前原本心神不寧的女子露出鬆了口氣的微笑。 「來了。」她扔下手中的畫筆,抬頭望向牆上的掛鐘—下午五點半。再晚一些,她恐怕就要耐不住性子地衝出去找小孩兒了。 她一把拉開大門。「怎麼這麼……」 溫柔的詢問因為對上一雙笑彎的金眸而中斷,她半驚訝半驚喜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紅髮男子,和窩在男子懷中的,她的女兒。 「櫻木!!你怎麼會……?!」她側過身讓出一條通道,因著角度的轉換,讓她得以見到原本被紅髮男子遮住的第三人—她又是一聲驚呼:「流川!」 這是怎麼了!兩大稀客同時造訪~等會兒她家會不會被聞風而來的記者包圍啊! 櫻木抱著小女孩脫了鞋,蹦蹦跳跳地進了門;流川向女主人微微頷了頷首也跟著進門,手指上仍勾著那與他格格不入的卡通書包。 彩子得費盡極大的克制力才沒讓自己猖狂地大笑出聲,她憋著笑,接過了黑髮男子手上的書包。 「怎麼回日本也沒說一聲?」 這話,是對著紅髮男子說的—想也知道,會讓日理萬機的流川總裁蹺班的唯一理由,只有這渾然不覺的遲鈍天才。 櫻木笑了笑,彎身放下了小女孩,讓她進廚房洗手去。「兩天前才突然接到的工作,根本來不及跟你們說~」連他自己都是行李隨便收一收就兵荒馬亂地上飛機了。 彩子笑了笑,再度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並發現黑髮男子也做著跟她一樣的動作。 「那~既然這麼難得,乾脆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吧。良田等會兒就回來了。」 櫻木想也不想。 「好……」 「我們有事。」比櫻木更快一些的清冷嗓音打斷了他豪爽的應允。 櫻木眉頭一皺。「我們哪有什麼……喂~死狐狸你別拉啊……很沒禮貌耶……我說你……彩子,抱歉啊!改天再來拜訪!……小力點,很痛耶你這死狐狸……」 『砰』地一聲,大門復又闔上,紅髮男子中氣十足的喝叱聲彷彿還在耳邊繚繞,他的人卻早已被二話不說探手扯住他的黑髮男子以蠻力拖出了門外。 彩子頗感疑惑地挑了挑柳眉。流川……看來像是在趕時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可~櫻木卻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 她還在思索著,女兒已經完成了洗手的重要任務,走出了廚房,左右張望著。 「媽媽~爹地呢?」 她笑著攬過女兒小小軟軟的身子。「他和妳楓叔叔有事,要先走了。」 「咦~」宮城櫻發出一聲不滿的抗議。這麼快?!她才見到爹地一下下,他竟然這麼快就離開了!! 彩子被女兒不甘心的表情逗笑,拆開她被弄亂的髮辮重新紮了起來。「之後還是會有機會見面的呀~今天學校好玩嗎?」她每日例行地都會這麼問。 「嗯……唔……」宮城櫻這次思考了很久。「還……不錯啦。」她給了一個人小鬼大的回答。 「媽媽~我跟妳說唷……」她像是要宣布什麼重大消息那般壓低了音量,一臉正經。 「嗯?」彩子勾了勾唇,同樣相當配合地湊上耳朵聆聽。 「我發現哪……其實愚人節……是一個滿有愛的節日呢……」因為在這個節日裡,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負自己喜歡的人,吸引對方的注意,而不用特別表明心跡吧~ 唔……這樣說起來,愚人節好像比情人節更有一種惡劣的浪漫哪!她小小的腦袋似懂非懂地想著。 彩子還來不及思索女兒古怪的論點,『愚人節』這三個字便先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望著牆上的日曆,臉上出現了一抹恍然。 原來啊……這就是流川要跟著對方來工作的理由吧……呵呵~就是不知道咱們單純的天才有沒有發現囉?! 「喂喂喂……死狐狸,你到底是要帶我上哪去啊?!而且我們是有什麼事,難得可以見到我的寶貝女兒,你連一頓飯的天倫之樂也不讓我享受一下是怎樣!我說你要不合群也該有個限度吧……」清亮的嗓音滔滔不絕,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大有要把說教對象的耳朵講到長繭的野心。 要搞清楚,他可不是天生愛雜念,實在是這傢伙莫名其妙地把他拖出彩子家之後就不知道在趕些什麼,扯著他左彎右拐的一路疾走,也不說清楚要去哪,實在是…… 「吵死了。白痴。」對方的回應一如以往簡潔平板得足以氣死人,不過最令櫻木震驚的還是對方的下一個舉動…… 只見黑髮男子慢條斯理地自口袋中像變魔術一般抽出一條黑布,然後猝不及防地將他推抵到人行道旁的圍牆上。 「哇啊!你幹嘛?!!」櫻木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大叫。 不會吧!他只不過多講了幾句這隻狐狸就要蒙住他的嘴?!!有沒有這麼不人道的! 紅色的頭顱奮力地左閃右躲,卻還是因為被牢牢夾在牆壁與黑髮男子精壯的身軀之間而無法順利掙脫……黑色的布條蒙上了他的……眼,世界突然一片黑暗。 「解開這個!死狐狸!」被蒙上的是雙眼讓他更是如墜五里霧中—他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扯,有力的大掌卻精準地一把扣住他的雙腕,讓他再度計畫落空。 「流川楓!」男人箝住他手腕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足見是鐵了心不讓他重見光明—櫻木終於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你吃錯藥了是不是?!」 流川只用單手抓著那不斷掙動的大型野獸,騰出一手掏了掏發疼的耳道,堪稱『好心』地提醒著:「小聲點。旁邊有人。」 聞此言,櫻木差點沒自爆給他看。 有人?!!廢話!光天化日—好吧,雖然已經日落了—之下,又是在大街上,想也知道會有人啊!問題是,旁邊都有人了還這樣搞他,這是要他這天才的顏面哪裡擺啊! 「流~川~楓~」他幻想著下一秒他就可以一口咬死白目的對方,就像將他的名字在齒縫中嚼碎般。感覺到對方又開始扯著他前進,掙扎得已經有點累了的他索性不抱希望地再問了對方一句:「你~到~底~想~幹~嘛?!」 果然,寡言的對方只涼涼地回了一句:「等下你就知道了。」 被蒙著眼讓他徹底失去方向感,即使同樣是在自己熟悉的神奈川縣,櫻木也完全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他只知道,他們現在似乎來到了一個頗為安靜的地方,原本大街上的車聲、說話聲突然間沈寂下來,只聽得樹木被風吹過的唰唰聲,還有他們的球鞋擦過柏油路面的沙沙聲。 他突然開始覺得不妙起來,閃過腦中的一絲靈光讓原本已經認命被拖著走的他又開始不安地掙扎。 「喂……狐、狐狸……」腦中的想法讓他太過驚慌,得連吞了好幾次口水之後才能順利地繼續把話說完:「這、這該……不會是什麼……變…態遊戲……之類的吧……」 嗚嗚~他不要!!這對他純潔的心靈來說太污穢了!他沒辦法接受啊啊啊啊! 疾走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但隨即又恢復正常。平板的嗓音一如往常聽不出波動,只有紅唇詭秘地勾起-只可惜櫻木看不見 「你說呢。」對方給了一個不乾不脆的回答,櫻木只覺得眼前一黑—本來就是黑的—差點一昏了事。 有許多吵雜的,男人的說話聲自遠而近……似乎他們正朝著那方向前進,櫻木驚恐得更是打死不從。 「你、你、我……我不要!……放手!……死狐狸!……放開我!……」他太大意了,方才就應該要抵死抗議到底才對!不該放任這變態狐狸在他身上施行慘無人道的變態手段的! 他很有骨氣地雙腳一個使力,釘在原地拒絕再前進—他們倆無論身型、力道皆差不多,流川一時半刻之間也奈何他不得。 哼哼!接下來就是毅力和耐力之爭了~等著瞧好了!本天才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任人魚肉的! 櫻木洋洋得意地這麼想著,但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一聲無奈的嘆息掠過耳畔,接著—身子一輕~他被頭上腳下地扛了起來。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愣,接著,更加歇斯底里地扭動了起來。 「死狐狸!你竟敢這樣對本天才!放我下來!」那些男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甚至,他可以感覺到流川正跨上台階類的東西,準備要打開門— 哇啊啊啊~到底要去什麼鬼地方啊!他不要! 「流川楓!我絕、對不要陪你玩變態遊戲你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