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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侯婉大声说:“你别血口喷人!” “你闭嘴!”岑筠连对她一声怒吼:“让他继续说!” 山豆根三个字,是岑家每个人心中的一根刺。 岑筠连从来没有忘记,十二年前的一个夏日,罗鑫云从老家带来一大袋山豆根,按乡下的偏方煮了一大锅山豆根凉茶。 他从小就不爱喝这些东西,连水都巴不得用饮料代替,那碗山豆根凉茶自然推给了别人。 除了他,其他人都喝了。 罗鑫云、岑善克、侯婉、岑溪,还有来做客的侯予晟,甚至家里的几个佣人,都喝了。 岑琰珠因为年纪太小,不需要清热解毒,所以没喝。 这么多人都喝了,只有岑溪一个人喝完昏迷,幸好被佣人及时发现,送进医院救了回来。 这件事,时至如今依然是无解的难题。 他当时不是没有疑问,但负责诊治岑溪的医生回答:“药典规定的山豆根常用剂量为3到9克,超出剂量可能中毒,严重者可能造成脑干、小脑、基底节区和大脑皮层的对称性病变,导致运动和言语障碍,但是山豆根中毒量的个体之间的差异较大。一般在10g以上便容易引起中毒,少数病人服用6g亦可出现毒性反应,所以像您家这种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 岑筠连在医院见到过“中毒严重者”,那种四肢扭曲大张着嘴的怪物,险些就变成他的儿子! 即使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再想起也是一身冷汗! 他一开始也怀疑过侯婉,但山豆根是自己老母亲提来亲手煮的,侯婉也喝了,侯婉虽然有作案动机,但他想不出她的作案条件,怀疑也就渐渐淡了。 岑筠连对他说:“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定定地望着侯婉:“侯阿姨,这么多年我忍着没说,以为你会迷途知返,是我错了。不管我多么忍让,也只会是你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 “你血口喷人!那汤是你奶奶煮的,我也喝了!我只是给你端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汤是奶奶煮的,山豆根却是你转了几手送给奶奶的,端汤之前,你支开佣人,一个人在厨房里做了什么——难道没有监控,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岑溪移开目光,看向呆立不动的岑筠连,笑了: “我要说的,说完了。爸,这一次,你又选择相信谁?” 岑溪和岑筠连之间遥遥对视,侯婉在中间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辩解着:“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可能的事!” 岑筠连无视侯婉的声音,怔怔地看着岑溪,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岑溪微微一笑,就像在笑他明知故问。 在他不以为意的微笑中,巨大的羞愧从岑筠连头顶降落,压得他险些站立不稳。 岑溪从前说过。 在发现串珠出自儿童房的时候,小小的岑溪在他面前哭着说:“不是我……” 他说了什么? 他自认理解他失去生母,不甘心新增继母和可能的威胁者心情,听他说完所有话,然后说了一句: “……别这么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那以后,岑溪没有再在自己面前说侯婉一句不是。 他不告诉自己山豆根汤背后的隐情,只是在醒来后再次提出要去英国和岳尊一起读书,何尝不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自保手段? 想通其中关节,岑筠连恨不得现在就把侯婉大卸八块。 卧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中却有看不见的波涛在激烈翻涌。 岑念就像在时停世界中一样,又一次成为了旁观者。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寸步不离地站在岑溪身边,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抓住了他垂在桌子下的手。 他的手冰凉,岑念轻轻扣住,像他曾经做的那样,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许久后,岑筠连哑声开口: “没有证据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你早些休息……侯婉,你跟我出来。” …… 岑筠连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二楼卧室,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侯婉。 她偷偷打探着他的神色,不敢轻易开口触他霉头。 岑筠连脱下回家后还没有机会脱下的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神色疲惫地回头看向侯婉: “看你那怂样,我会吃人吗?” 侯婉见他开口说话,立即含着泪水依偎过来:“筠连,真的不是我,医生当时也说了……” 岑筠连打断她:“我要说的是今晚的事。” 侯婉维持同个表情,同个姿势,继续哭道:“都是那些佣人嚼舌根的错,我今晚就去让张嫂卷铺盖走人!” “你赶走了人,回头还不知道对方在外面怎么编排家里。”岑筠连冷笑一声,说:“明天你去口头教训一顿,这件事就算了。” “好,都听你的……”侯婉说。 岑筠连冷笑一声,抖开肩膀上侯婉的脑袋,说: “我说的是他们算了,你——我说算了吗?” 侯婉今天输得惨烈,不敢再多辩解,依着她对岑筠连多年的了解,这时候就只有卖惨一条出路,千万不能再和他争辩。 这么想着,她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瞬间泪如泉涌: “你说!怎么罚我都可以,这次是我误会了小溪,我该赔罪!”她话锋一转,说:“我这张老脸无所谓,但琰珠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仅要面临高考,还要面临钢琴大赛参赛资格的最终选拔,家里要是整天不和睦,也会影响她的考试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