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而从云霞感动不已，李莉一脸欣慰的反应来看，云霄觉得她的解释还是很成功的。 在拥有了骆云朵这个姑娘的人生后，云霄实在不想还要夺走这个姑娘的名字，即使救不回这个姑娘，云霄也希望能帮她保存一份属于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就是对于上学这件事，云霄依然是满心抗拒，生无可恋的。 作为一个学渣，还是早就把知识忘光的学渣，她为什么还要再经历一遍中考和高考？qaq 云霄一脸绝望地翻着课本，书页上的数学知识，纯粹是它们不认得她，她也不认得它们。 云霄今天来得很早，现在教室就她一个人，她怕自己来晚了，新剃的小光头会吓到校门口的老师和学生，到时候被直接带去教导处接受爱的教育。 十分钟后，走廊里陆续响起了学生的脚步声、交谈声和笑闹声。 云霄所在的初三三班，也很快来了第二个学生。 刘青松叼着袋装酸奶，哼着歌推开教室门，他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转头准备看看今天是谁来这么早。 然而这一看…… “噗！咳咳咳！” “你你你，哪来的和尚？！” 刘青松呛了自己半脸酸奶，他目瞪口呆地瞪着窗边座位上的那个光头，人都是懵逼的。 云霄闻声转头，双手合十，露出仿佛沐浴佛光的慈悲微笑：“阿弥陀佛，施主善哉善哉。” 刘青松：…… “啪叽”，他的酸奶从嘴里掉到了地上。 下一秒，“啊啊啊，老贺快来啊！骆云朵她出家了！” 初三三班班主任贺学博刚进办公室，就被一声响彻走廊的“老贺”惊了出来。 他板着脸大步走向教室，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大早上的不好好准备早读，居然还敢挑衅班主任！ 等进了教室，贺学博就看到班长刘青松正哆嗦着手指着窗边，“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来下半句。 贺学博一转头，几天没来的骆云朵，正合掌对着刘青松微笑呢，此时她被清晨洒进来的阳光笼罩，神情慈悲和蔼，看上去居然还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贺学博顿时惊了，他是知道骆云朵家里情况的，之前的她母亲帮她请假的时候，他担忧地问起原因，她母亲含糊着没说清楚，现在看来，难道是这孩子终于被刺激出心理问题了？ 贺学博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骆云朵，你、你跟老师来一下办公室好吗？” 他努力放轻语气，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生怕刺激到这孩子。 贺学博还用眼角余光扫了下教室，想看看有没有同学的遮阳帽在座位上，先给骆云朵戴上。 云霄一见班主任来了，立马收了慈悲的笑容，对着贺学博精神气十足地喊道：“老师早上好！我现在改名了，叫云霄。” 说完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映衬着她反光的小光头，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简直要闪瞎人眼。 贺学博下意识挡了挡眼睛，等他拿下手再看云霄灿烂得没一丝阴霾的笑容，和还在目瞪口呆，一脸迷茫的刘青松，哪里还不明白，这孩子刚刚是在故意吓唬刘青松呢。 贺学博无语了一下，他只得无奈道：“你跟我来办公室。” 云霄立马扔下数学课本，朝还在瞪她的刘青松笑眯眯地摆摆手，轻快地跟着贺学博出了教室。 一路上，凡是看见云霄新造型的同学无不震惊，有几个学生甚至只顾着回头看她，连前面的人都没注意，直接和别的同学撞成了一团，造成走廊交通堵塞。 等云霄跟着贺学博进了办公室，一位正在喝水的老教师抬头一看，好悬没把水喷出来。 老教师咳嗽了两声，也没继续去看，以防自己多关注给学生造成心理压力。 他继续批改着作业，只是耳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悄竖了起来。 贺学博坐到办公椅上，让云霄也坐下，然后他放温和了表情问道：“骆……云霄啊，你这个发型是怎么回事啊？” 云霄简单地讲了一下她被骆明成家暴打破头，被救护车送去医院，还剃了头发缝针的过程。 最后她一本正经地道：“老师，我当时觉得，反正都要剃头发了，那不如直接剃成光头算了，您想啊，我以前是长头发，每天洗头发吹干都得花一个小时，这一周加起来就是七个小时啊！” 云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一个月加起来，就是三十个小时啊！一年加起来，就是三百六十五个小时啊。” “三百六十五个啊老师！”云霄着重强调道：“这够我做多少套卷子的啊。” “所以，我就直接剃成光头了，一切为了学习！” 云霄一脸严肃，模样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贺学博本还因为她之前的讲述心软又心疼，气愤自家学生的遭遇，等听到云霄后面的解释，再看着她表情灵活的表演，他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贺学博：？？？ 我家的乖乖牌学生呢？这个小戏精是谁？！ 怎么请了几天假，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贺学博还在沉痛家庭环境对学生的性格影响，一旁听完全过程的老教师，差点笑出声来。 可以的，老贺这个学生，真是绝了！ 老教师：是个人才。 于是等云霄走出办公室时，她已获得了中考前都可以保留小光头造型的特权，班主任老贺全程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想劝不敢劝，最后只能微笑着叮嘱她，有事记得找老师，学校就是她最大的后盾。 云霄一副斗志昂扬地模样，激情彭拜地表示，她哪怕撞到了头，导致记忆力下降，知识都快忘光了，她也会身残志坚，坚持学习，努力做作业，争取中考取得好成绩。 老贺：…… 老贺张了张嘴，在心理健康和中考成绩中犹豫了几秒，最后败在了学生心理健康更重要上，他特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云霄可以走了。 于是云霄喜滋滋地回了教室，老贺开始皱着眉头在电脑上搜索，关于撞到脑袋忘记知识的问题。 等云霄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又是一片鸡飞狗跳，特别是前排的同学，一个个呆若木鸡，完全被他们同学的新造型惊呆了。 何慕诗瞪大眼看着云霄回到座位上，嘴巴半天才合上。 接下来的一上午课程里，何慕诗时不时就盯着云霄看。 云霄感觉到视线，几次抬头，就见她一脸气愤又心痛，也不知道她是脑补了什么，颇有种要冲出去打人的模样。 云霄只得在何慕诗再看过来时，对她友好地笑笑，试图安抚这位热心肠的班花。 云霄这几天翻课本时，也没少翻看骆云朵在学校的记忆，然后她有了个出乎意料的发现。 这个叫做何慕诗的小姑娘，曾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地在骆云朵旁边说过一句话—— “我听我外公说，警察家属区那边一直有房子待租呢，一整栋楼都是警察啊，安全感肯定爆棚！” 云霄发现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她平时骄傲得不行，不喜欢的人一句话都不愿意搭理，班里有女同学嫉妒她说她闲话的，都被她直接怼哭了。 何慕诗在班里不太受女同学喜欢，但男同学们普遍都很喜欢这个漂亮骄傲的班花，她和骆云朵平时也没什么交集，骆云朵家中的事情，也一直只有班主任贺老师知情。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傲娇班花，总是有事没事就拉着的其他女同学，挤在骆云朵课桌后的窗户旁，一遍遍说这个警察家属区有闲置租房的事情，云霄从记忆里看，发现有几次骆云朵无意转头对上何慕诗视线时，这小姑娘都有急忙躲闪的模样。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骄傲脾气暴的班花，非得在骆云朵旁边说租房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一两次，云霄细细数过，发现她从初三开学开始，都已经坚持不懈说了快半年了。 这什么房子到现在还没租出去啊？而且听这小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房租还一点不贵，地段也不错，距离学校和一所警局都非常近。 要说这叫何慕诗的小姑娘不是故意说给骆云朵听的，云霄都不信，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了骆云朵家中的事情，又是怎么能把那房子留了半年的。 不过云霄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她宁愿坚持半年，用闲聊的方式把这件事说给骆云朵听，也不亲自到骆云朵面前去说一句：“我知道你家有困难，警察家属区有个租房，你要不要去。”恐怕是顾忌到会伤到骆云朵的自尊心。 云霄又转头对看她的何慕诗笑笑，看到小姑娘脸微红立马扭回头的模样，云霄不由笑眯眯地想，这个班花，还是很可爱的嘛。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同学们纷纷涌出教室奔向食堂。 何慕诗装着慢慢收拾东西的模样，心中犹豫着该怎么侧面关心一下骆云朵，哦对，她现在改名叫云霄了。 改得好！何慕诗愤愤地想，那样的爸爸，早就该扔了！ 她正气呢，突然感觉有什么碰了下她的嘴唇，接着一颗甜甜的糖果塞进了她的嘴巴，何慕诗下意识吮了一下，草莓味的，好吃！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对，转头看过去，云霄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云霄笑道：“好吃吧，我记得你喜欢吃草莓味的？” 何慕诗“嗯”了一声，然后扭捏起来，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傲娇的表情，还是应该对云霄笑一下，说声谢谢。 她还没纠结出结果，就又听云霄靠近她悄声道：“我妈离婚了，今天下午我们就从老房子搬出去，租住的地方也已经找好，就在警察家属区，房东姓冯。” 云霄在医院发现这件事后，就询问了李莉关于那套房子的事，巧的是李莉正好认识房东。 据李莉说，那套房子是他们局里的老前辈冯老的，他被女儿接走养老很多年了，今年夏天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要出租房子，租金要得很低，想租房的人一波又一波，可他就是嫌这嫌那，谁都不肯租，却又死活不撤租房广告，也不知道是在闹腾什么。 等听李莉说这位冯老有个外孙女和她同年龄，也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云霄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班花何慕诗，看着骄傲，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姑娘啊。 云霄见何慕诗眼睛一亮，重新变得高兴起来的模样，不由笑着邀请：“一起去吃饭？” 何慕诗立刻点头，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点得太快了，就好似一直都在盼着和人家一起吃饭一样。 何慕诗有点懊恼，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云霄边牵着她往食堂走，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慕诗，你愿意做我的第一个朋友吗？” 何慕诗一怔，她看着云霄期待又专注地望着她的模样，心里仿佛瞬间放起了小烟花，“嘭嘭嘭”炸个不停，整个世界都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她想跟她做朋友！朋友！ 她也要有朋友啦！ 何慕诗心里欢快得不行，面上却骄傲地抬起下巴，她想，她得回一句——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做朋友，那我就答应你好了。 “愿意愿意！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罩着你！” “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吃午饭，一起去上厕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何慕诗脱口而出的话，却和她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何慕诗：…… 何慕诗：啊啊啊！矜持！矜持！ 何慕诗，你要矜持！ 云霄立刻一脸惊喜地道：“真的吗？太棒啦！慕诗你真好，我最喜欢你啦！” 何慕诗：……！！！ 何慕诗的脸刷的红了，她结结巴巴地道：“当、当然是真的啊！我、我也最喜欢你了！” 矜持，那是什么，扔掉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