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云霄到楼上时，防盗门已经被邻居们集体撞开了，她正在给一位倒在血泊中的老太太人工呼吸。 另一个女人在按着老太太的伤口给她止血，邻居们让出门口尽量不阻挡通风，站在楼梯上焦急地呼唤着地上的老人。 “赵老太，赵老太你坚持住！” “救护车就要来了，你坚持住啊！” “她血止住了吗？唉，刘强怎么能下得了手，这可是他亲妈！” “草，养得这是个什么儿子，来讨债的吗？！还不如不生，命都搭上了！” “当初刘强去当混混的时候就劝过赵老太了，她当初还护着她儿子，说他还小，大了就好了，那会刘强都快二十了，那还叫小？” “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赵老太多娇惯他，结果呢？平时对着他爸妈拳打脚踢，现在连人都杀！” 耳边一片嘈杂声，宋澄泽怔怔看着，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沾着鲜血，赵老太身下更是一大滩吓人的血水。 当听到那声“来讨债的吗”时，宋澄泽瞳孔一缩，脑海里浮现出老爸总是会被气得骂他是“来讨债的”记忆。 他呆呆看着地上还在流血，闭着眼脸色惨白的赵老太，心中一片茫然。 这一刻，宋澄泽深刻感觉到，原来他以为好酷、好厉害的那些大哥，是多么的残忍，居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下杀手。 而人命，又是多么的脆弱。 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宋澄泽打从心底排斥。 他想要的，他追求憧憬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他的校霸生活就是打打架，逃逃课，他甚至不屑去学其他坏学生跟同学敲诈勒索，他就是觉得有小弟跟着会好酷，很帅，然而，现实是这么赤裸裸的残酷。 他以为会更酷、更帅的那些大哥，他们不是酷，他们是残忍！ 凶残到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这一刻，宋澄泽发现，原来，校园是那么的美好干净，上学是那么单纯的事情。 他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也会变成刘强这样的人，对着他的爸爸妈妈挥刀。 宋澄泽心里响起老爸平时的气话：“你学学好吧！你真以为那些混混是什么好人吗？！” 武馆教练严肃着脸对他说：“真正有志气的男人，会选择去保家卫国，而不是欺凌弱小！” 云霄对他说：“人家欠你的吗？凭什么那么被你欺负？” 宋澄泽混混僵僵地被云霄拉下楼，他听着云霄沉着冷静地和警安员们讲述过程，不管警安员们问什么，他都只知道呆呆地点头，看着就像是被吓傻了。 直到救护车带着赵老太呼啸而去，宋澄泽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云霄，正想说点什么，就见一位女警安员匆匆赶到，焦急地拉着云霄上下打量。 然后宋澄泽就听到他的云·新偶像·霄镇定自若地道：“我是来挖土种花的，我听说这边的土质特别好，所以今天特地过来，铲子还在书包里呢，谁知道就遇到这种事。” “水果刀？哦，家里正好没有，我顺路买的，双节棍是我自己想学，李姨你不觉得好帅吗？防狼喷雾？我为晚自习准备的，有备无患不是。” “宋澄泽？”云霄瞥了他一眼，淡定地道：“他半路看见我在挖土，好心过来帮忙，结果被吓坏了。” 悄咪咪跟踪过来的宋澄泽：…… 宋澄泽赶紧点头，一脸“她说得特别对”的表情。 云霄指了指旁边绿化带里的一个小土坑：“李姨你看，这就是我挖的，我当时刚挖完了准备走呢，就遇上了这个坏人。” 接着云霄抱住李莉的手臂撒娇地摇着：“李姨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可机智了！你别告诉我妈好不好，这是咱俩的秘密……” 云霄用撒娇把李莉紧皱的眉头哄开，看得一旁的宋澄泽目瞪口呆。 刚刚脚踢校霸，拳打杀人犯的帅光头呢？！ 怎么就撒起娇来了？ 不过宋澄泽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女孩子真好啊，还能用撒娇蒙混过关。 不知道他对他爸撒娇的话，能不能让他爸别因为今天的事揍他？ 宋澄泽还没想出结果，就听一声急迫地喊声传来：“澄泽！” 宋澄泽顺声看过去，宋炎连电动车都来不及停，扔在地上就往这边跑，担心得上下打量着他。 直到确定他没受伤，就是一身土，宋炎这才一把把儿子抱进怀里，用力拍了他的背两下，哽咽地道：“你个……混小子！吓死你爸了！” 宋炎接到警安员通知的时候吓坏了，还以为儿子出了事，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冲出了家门。 宋澄泽感受着老爸发抖的身体，眼眶不知怎么的开始发热，他紧紧回抱住宋炎，声音带着点哭音地道：“对不起，爸，是我不懂事，从今以后，我、我再也不皮了，我好好学习，孝顺你和我妈……” 宋澄泽说着说着哭起来，今天的事对他的冲击真的很大，真正让他看清了他一直憧憬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的爸爸妈妈为了不让他变成刘强那样的人，又一直费了多少心血。 宋澄泽窝在自家老爸怀里哭鼻子，这边云霄被陈忠找上了。 当初云霄吓唬骆明成后报警，就是陈忠和李莉带人出警的，这次他听李莉说了云霄这边的事，也赶了过来。 陈忠刚刚先去看了现场，又去看了刘强，从其他警安员那里听了全过程，这才过来找云霄。 他点了点云霄，有点没好气地道：“挖土种花，嗯？还双节棍自己学？我看刘强挨得那几下子，可不像是没学过的人打出来的。” 云霄的说辞，对于不熟悉的警安员来说，还真能被她蒙混过关，但对于已经对她有所了解的陈忠和李莉来说，却是根本不信的。 云霄嘿嘿笑，也不辩驳。 陈忠瞪她一眼：“别以为李莉没看出来，她就是心疼你不说破而已。” 云霄立刻道：“我知道陈叔也疼我，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不冒险了！” 把刘强也送进去后，骆云朵和云霞在晋江市的仇人就算是解决完了，也没什么再需要云霄冒险出手的。 陈忠又点了点她，看着云霄乖巧卖萌的笑脸，他也实在是说不出重话。 最后陈忠看了看被押送上车的刘强，咳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的职业？” 云霄露出困惑的表情，陈忠低声道：“这个，咳，我看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不如考虑一下，以后考警安员大学？” 云霄：…… 忙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假期，过年都不能团聚的警安员？！ 云霄立刻指了指宋澄泽：“这个更有天赋，他看见同学有危险，不顾自身安危冲向敌人，特别正义勇敢！” 她一脸诚恳，陈忠顿时噎了噎，听到的宋澄泽则抹着眼泪转头看过来。 他先是受宠如今地看了看云霄，很有点受到偶像肯定的激动。 之前他被云霄一脚踹飞，还以为他在云霄心里的印象已经跌到谷底了。 然后宋澄泽睁大哭红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对陈忠道：“我不当警安员，我要当明星！” 宋澄泽曾经的伟大梦想——成为晋江市最厉害的校霸，已经彻底成了泡影。 从今天开始，他的理想就是当明星。 当一个粉丝遍布全国，出行跟着一大群助理保镖，拉风又帅气，还要时刻呼吁青少年好好学习，别当校霸的明星！ 宋澄泽骄傲地挺起胸膛，一脸郑重。 宋炎在后面纠结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儿子的理想终于变了，还是该郁闷儿子的理想为什么总是这么不靠谱。 陈忠：…… 陈忠衡量了一下劝一个想当明星的中二期少年去考警安员大学的难度，干脆闭嘴。 云霄倒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宋澄泽，浓眉大眼很帅气，气质张扬，气场在同龄人里都是强的，放进人群中都非常醒目。 她不由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特长吗？” “啊？”宋澄泽傻乎乎地摸摸脑袋：“特长？打、打架？” 云霄：…… 云霄扭头就走：“好好学武术，好好学习，先把中考考完，再去琢磨你的明星梦吧。” 宋炎在后面非常认同的点头，陈忠也觉得是这个理，两个大人不由对着宋澄泽一顿教育，云霄则跟着李莉做笔录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挽流年 1个；抱住小可爱吧唧一口！爱你么么哒（づ￣3￣）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祖国的栋梁 10瓶；妃晴颜 1瓶；抱住两位小可爱么么啾！爱你们比心！（づ￣3￣）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把仇人写死 云霄做完笔录，便和李莉一起去医院看刘强的母亲赵老太。 她们到时，赵老太已经脱离了危险，从昏迷中醒来。 她躺在病床上，正对着前来询问情况的警安员们默默流泪。 云霄和李莉一进病房，赵老太就认出了云霄，知道这就是警安员们口中救了她命的小姑娘。 想到这孩子也差点被她儿子砍死，她自己也刚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赵老太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里，云霄等人知道了刘强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刘强第一次举起砍刀了，三年前去世的刘强父亲，刘老先生，并不是病逝，而是被自己亲儿子亲自拿刀砍死的！ 随着刘强年纪渐大，他越来越不耐烦父母的唠叨和老一套的管教，自他过了十五后，和刘老先生的冲突就频繁发生。 那天赵老太出门买菜，刘强和父亲在家不知起了什么争执，最后演变成刘强殴打父亲。 当时砍刀就在客厅，刘强狠劲儿上来，直接拿刀捅进了父亲的胸膛，刘老先生当场毙命。 赵老太买菜回去，一进家门，看见的就是满地的鲜血，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的老伴，还有跪在一旁直哆嗦的刘强。 赵老太当场就吓懵了，她下意识想要报警，刘强却抱着她双腿大哭，说自己错了，他不想坐牢，他还年轻，他不想死，求母亲给他一次机会，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赵老太从小就溺爱儿子，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她总觉得儿子还小，就算现在一时间做错了，以后也总会长大的，因此在刘强不断的哭求中，赵老太流着泪默认了帮儿子遮掩。 之后刘老先生被以病逝匆匆举办葬礼下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那之后，刘强确实对赵老太百依百顺了一段时间，赵老太还以为儿子终于长大成熟了，便慢慢把对老伴的愧疚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