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徐鲁倏地看他:“什么话?” “如果没记错,她开面包厂的钱应该拿的是她丈夫的抚恤金。”江措道,“听说她丈夫是在矿上出的事。” 徐鲁心里一震。 江措看她脸色变了,不紧不慢道:“好像前段时间来过几个记者,去过矿里也没发现什么事故就走了,都是道听途说不能尽信。怎么,你怀疑什么?” 徐鲁半天没吭声。 江措不由得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语气极缓:“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山城?” 徐鲁淡淡道:“别问了。” 江措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还有多久到镇子?”她问。 想着她这一路遇到的危险,江措真有些怕了。尤其是昨晚那场大火,他到现在背后都有寒意,可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江措实在没法子。 他又放慢了车速,声音低了些:“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要不是婚车队的耽搁,山路难走的缘故,硬生生晚了一个多小时,到坛平镇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馆子。 徐鲁胃不舒服,趴在桌子上,用茶水捂着暖手。江措在看菜单,然后点了一份小米粥和面条。 饭上齐了,她也不动。 江措用勺子给她搅了搅:“怎么不吃?” 早上吃的就是稀饭,现在还是,徐鲁自然没有胃口,看见他碗里的辣椒油,再看看自己的,更是一点食欲都没了。 江措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把话撂下了:“别动歪心思。” 徐鲁把碗朝他一推:“你吃吧。” 江措抬眼,忍不住语气也重了:“你这些年怎么弄的,二十来岁一个人,好好的胃成这样了?” 听他长辈似的语气批评她,徐鲁咬牙。 “我身体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她说的干净利落,也不看他,“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江措将筷子往碗上一放,皱眉看她。 徐鲁用余光扫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似乎面儿上还有点严肃,薄唇紧抿,正直直的的看着她。 她眸子轻轻一抬,随便道:“要吵架吗?” 江措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错开目光。他想起昨晚问她为什么不出声,她就是嘴硬不说,好像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良久,江措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他站在路边点了根烟,不耐烦的把玩着打火机,眯着眼呼出一口口烟圈。一根烟抽到一半,他给程勇打了个电话。 程勇几乎是立刻接起,刚通就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措低头吸了口烟,盯着远方某处,慢慢道:“出了点事儿,可能还得晚几天,和您再请几天假。” “牙嫂出事了?” 江措:“不是。” 听声也不是很着急,程勇揶揄道:“你小子多少年都没怎么请过假,这回一走就是好几天,可不够我批的啊。” 江措笑笑:“那您把这几年的年假给我补上算了。” “臭小子。” 江措低头又吸了口烟,余光扫了眼饭馆里的女孩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正和那只碗大眼对小眼。 程勇道:“有事打电话。” 江措静静的看着她,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说:“谢了老大。” 挂了电话,他四处看了眼,走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些小零嘴,最后站在女士生活区,一排排货架上都是卫生棉,他迟迟挑不下。 老板问他给媳妇儿买?江措笑笑没说话。 他记得她喜欢用哪个牌子,对这很挑剔。 倒也真是意外,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刚好是个农历新年。晚上跟着大人来他家玩,长辈都聚在前院屋子里喝酒吃菜说一年的辛苦和忧愁,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跑去里屋玩,坐在他床上盖着被子打扑克牌。 他在前屋招呼着长辈,等到忙完进去的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低头在穿鞋,隐约能看见裤子后头有一片血,立刻就明白是什么。 想给她提醒,又觉得不太好。 他只能委婉着说:“妍妍,裤子好像脏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抬手摸了摸,手指沾到血,吓了一跳,看向他不知所措:“我没受伤啊。” 就这一句,江措明白了。 这丫头是第一次来例假,他想了一下,从自己床上随便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大,堪堪挡住她那里,才隐晦道:“应该是哪儿碰上的,回去让你妈看看。” 等她走了,江措竟感觉出了身汗。 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躺,看见床上一大片血迹,直直盯了会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大半夜的扯了被单外套扔洗衣机,跟做贼似的。她那日子也实在好记,江措不会忘。 恍惚间,听到老板问:“你要哪个?” 江措下巴抬了抬,轻声:“这个吧。” 第23章 江措后来拎了一大黑袋子回去, 徐鲁还趴在那。 她抬手拨了拨袋子里的零食, 都是很解馋的薯条, 番茄片, 浪味仙, 豆腐干,小孩子玩意儿的无糖饼干棒, 还有一包苏菲卫生棉。 徐鲁抬头看他:“干吗买这个?” 江措低头捞着面条,正大口吃着, 头也不抬道:“你不就这两天?”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挑了一包浪味仙,撕开包装袋, 一个一个往嘴里喂, 对他说:“青葱味儿没有番茄好吃。” 江措捞着面条的动作顿了顿, 抽空瞥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有的吃就不错了。 徐鲁不以为意, 撕开了一包豆腐干,吃了两块,觉得有些不够味儿, 又去拿番茄片和饼干棒,发觉江措在看她。 “拆这么多吃得完吗?”他问。 徐鲁边吃边点头。 江措很快解决掉一碗面, 去和老板付了钱。回头看见她手腕上挂着袋子站在路边,低着头在踢脚下的石头,手里还攥着一包薯片。 他走近道:“那女人住哪儿?” 他们现在正待在坛平镇上, 往东就是南坪。徐鲁捏着一块薯片喂在嘴里,指向西方,说:“去那儿。” 江措说:“你先上车,我抽根烟。” 徐鲁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偏头看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正欲点上,道:“你刚不抽了一根吗?” 江措将烟喂嘴里,抬眸。 徐鲁不说了,扭头去了车上。她从挡风玻璃看见他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将脸侧向窗外。 过了会儿,江措上了车。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没散完的烟味,有一瞬间的扑鼻。徐鲁揉了揉鼻子,看着后视镜,目光忽然凝滞了一下。 江措正要发动车子,被她开口一拦。 他停下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徐鲁盯着后视镜里那个黑色的人影,喃喃道:“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吗?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措看了会儿,黑眸一缩。 徐鲁眯了眯眼:“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旅馆的门窗可能都是那个人干的,怎么会这么快呢?” 江措倏地看向她,目光复杂。 徐鲁想起那天雨夜从中转车站下车,和江措赌气走错了道,后来发现有人跟着,她一回头,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低头和她擦肩,江措当时正好在身后。 如果他没有跟上来,她现在怕是已经被抛尸荒野。 徐鲁冷静道:“把他引过去。” 江措知道她的意思,直接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他的目标是我。” 江措言辞果决:“现在这个情况,那个女人应该是不在这,去了也没用,我们直接去南坪。” 他话音一顿,又道:“去那解决他。” 徐鲁想问的更清楚一些,江措已经发动车子,看着前方,脸色不是很好看,好像也并不打算和她说这个。 她也累了,不想问,靠窗睡觉。 照这样的速度,三四十里路,开车也不过近一个小时。徐鲁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在打电话,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她难得安下心来,又睡了过去。 到南坪是下午一点,太阳很晒。 江措直接开车将徐鲁送到村委会,她还睡着。他也没叫醒她,直接下了车,看见门口站着个男人。 男人也瞧见了他们,朝他走过来,指了指车里的徐鲁,道:“你好,我是矿山电视台的摄影师,徐记者的同事。” 江措微微颔首:“让她睡会儿。” 男人挺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问:“我叫蓝天,你是徐记者的男朋友吧?” 江措:“不是。” 他从烟盒里都出根烟递过去,蓝天笑着摆摆手说:“谢谢啊,抽不惯玉溪。”说着又道,“太硬。” 江措笑笑,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根。 “你们来这干什么?”他问。 “徐记者没和你说吗?”蓝天睁着个大眼睛,男孩子气的嘿嘿笑了,“差点就以为你俩那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