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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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诗是前世谢元娘在小叔叔的书房中看到,那一手柳体字,柔中寓刚宽博宏伟,沉友朴茂,瘦硬坚挺,骨力洞达,也能体现出人的性格能洞明一切。 谢元娘的这句诗是按兰襟居士的颜体写的,世人形容兰襟居士的字‘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可知其字写的有多好。 放任着诗句摆在桌子上干着,谢元娘才回到床上。 或是写了这诗句的原因,晚上她做了梦,梦到了前世。 梦里又回到了湛哥三岁抱到前院由小叔叔的日子,湛哥即是养在她身边时她也不亲近,可等一抱走,湛哥反而哭闹着要找她。 梦里又是湛哥甩开身边的下人,偷偷跑回到后院看她,就躲在门后,又不敢出来,她就坐在院子里的合欢花树下发呆,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湛哥,湛哥被发现了,立马躲起来。她不出声,不多时湛哥又偷偷的探头,三岁的孩子,想娘亲却又不敢出来,生怕娘亲会像以前一样生气对她又喊又骂。 谢元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知这是梦,却又看着一切发展,终于躲在角门处偷看的湛哥在第三次被谢元娘抓到时,哇的一声哭了,再也不躲了。 谢元娘看着梦中的自己慢慢走过去,将湛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又问他是不是想娘了,直到湛哥乖乖的不哭了,错愕的抬头看着娘亲。 不知道谢元娘说了什么,怀里的湛哥又被逗笑了,然后就是谢元娘忍不住侧头在一旁干呕起来,后来就是湛哥丢了,府里闹翻了天,小叔叔亲自寻人,来了后院,谢元娘吐了小叔叔一身。 猛的睁开眼睛,谢元娘从梦中醒来。 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刚怀上衡哥,正是前三个月反应最大的时候,要不是梦到了这些,她都快忘记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恍惚记得那时小叔叔被吐了一身并没有生气,抱着吓坏的湛哥在怀里无声的安抚,还让人去请大夫,并没有在意衣袍上被吐的脏污。 谢元娘鼻子微酸,前世她只顾着自怨自怜,对孩子们不上心,便是温柔的时候都少,也难怪她温声的哄湛哥会被吓到。 明白的太晚,只有无尽的悔恨,今生注意不能再续母子缘分了。 四周一片黑暗,夜晚又是最静,这个时候总让人的失落感更浓一些。 这一个梦,让谢元娘直到天快亮了,才又睡下,这次再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还是被令梅叫起来的。 “姑娘,大姑娘已经去静安居了,姑娘快起来吧。” “花厅里我写了一句诗,你收起来让醉冬今日亲自送到族学交到鸣哥手里。” 令梅应了,醉冬正好进来也听到了,到也不用令梅再去告诉她,今日要出府做客,昨日又说了珐琅的簪子,谢元娘昨晚就让醉冬找了出来。 看着两个丫头忙来忙去的,心想寒雪也走了近一个月了,算着也快回来了。 堕马髻的中间插着蓝色的珐琅发簪,一整套是十二只,谢元娘只挑了一只桃花状的,微微展开形成一个半园的弧度,插在发髻的中间,下面靠紧插、着一只金镶蓝宝石的步摇,简单又不失贵气,人也格外的灵动。 白色的长襦裙,外面罩着件淡黄色绣同色迎春花边的对襟褂子,亭亭玉立站在那,比花还娇。 孔氏出来送两女上马车,看到小女儿的装扮也惊艳了一把,淡淡的收回目光,叮嘱了几句要听姐姐的话,不要闯祸之类的,这才目送着二人走了。 谢文惠穿了件大红缎面的褙子,里面是白色锦面宽袖的褂子,下身是件石青色的马面裙,色彩对比鲜明,让人想忽视都不可能。 这样大胆的配色,便是谢元娘美艳也被夺去了光彩。 发髻只是梳了单螺,上面插着的正是孔氏给的那只发簪,简单又短人眼目,谢文惠原就是圆盘脸,脸上两敛的碎发梳下来一梳,今日小脸也清透的像瓜子脸。 有了对比,就有了好坏。 谢文惠今日在穿着打扮上,是实打实的压了谢元娘一头,谢元娘前世不出府,自然也不知道前世外面流行打扮都是两个颜色极端搭配在一起,这样醒目又夺人眼珠。 谢文惠就不信今日她这样打扮,不会引领金陵城的女子打扮风气新气象。 谢元娘心里也被谢文惠给惊艳了一番,说实在的,活了两世,脸厚点的说,她就没有见过比她好看的,谢文惠今日打扮出彩,更让谢元娘想不明白的是今生的谢文惠怎么变的这么多? 第161章 不甘心4(反击) 苏府今日宴府,请的人多是平日里与苏莹莹结交好的,董适也在其中,还有阮家大房的阮怡馨,二房的阮雅芳,对谢家姐妹来说都不是外人。 与谢元娘不对付的杨家姐妹也在,徐婉也在,最后来的是白太医府的白间兮。 看到白间兮的时候,谢元娘多看了两眼,又看了眼和杨家姐妹说话的徐婉,前世白间兮嫁的正是徐婉的兄长,可惜嫁过去没多久就死了,徐婉的兄长立马娶了程大学士家的程与雁。 此时看白间兮与徐婉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前世这门亲事是怎么成的。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屋子里也显得拥挤了几分,在细一看,除了阮家庶出的阮雅芳,就属谢家姐妹出身最低。 也不知道苏莹莹是不是有意的,拿庶女与小户出来的比较,杨招娣眼睛乱来,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其他人却矜持了很多,又是大家闺秀,看出来也没有人表露出来。 谢文惠想到了今日苏府是鸿门宴,却没想到刚一来,就是一个下马威,被和庶出的归到一类,自是被鄙夷嘲弄了。 单看坐位安排的就别有用心,阮雅芳坐在姐妹二人身旁,明显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谢元娘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才开口,“以前没有与苏姑娘接触过,今日才知道苏姑娘与阮二舅舅家的阮表妹也是交好的。今日要不是苏姑娘请人来做客,我们还不知道呢。” 即是请了人来,自然是朋友,那就是一丘之貉,还有什么看不起笑话别人的。 谢元娘这话影射了苏莹莹,而在场坐的人都是被苏莹莹请来的,用谢元娘的话一推论,也就都被骂到里面去了。 董适自持礼数,又不屑闺中小女子这些算计,却也不喜谢元娘的话把她带进去,眉头只是拧了拧,性子好的并没有说什么。 带着嘲弄心思的人,听了这话就窘迫了,这事都是私下里的,又没有放到明面上,所以也不好站出来说,只能硬生生的挺着被骂。 杨招娣最没脑子,听了就想反驳,被身旁的杨月清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阮家大房的阮怡馨是嫡出嫡女,平日里就看不惯阮雅芳这个二房的妹妹,可苏莹莹请了人过来,她又不好拦着,此时受了牵连,也就牵连到了阮雅芳的身上。 苏莹莹万没想到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平日里苏雅芳一直捧着她,她也不放在眼里,毕竟是阮府庶房的姑娘,这次想着宴会给谢家姐妹添堵,这才请了人过来,哪里知道没羞辱到人,反而黑了自己。 她笑了笑,“都是兵部家的女眷自然是有接触的,谈不上好不好的,大家都是姐妹,正如谢姐姐时常参加南蓉县主的宴会,总不能说就是县主的好朋友吧?” 谢元娘得罪南蓉县主,南蓉县主也恼了谢文惠,这里私下里都传开的事情,谢元娘不好踩,苏莹莹自是从谢文惠的身上下手。 就不相信谢文惠敢当着众人的面敢说她是县主的朋友,只要她敢说,到时自有南蓉县主那边的羞辱等着她。 谢文惠刚满意谢元娘头一次不拖后腿,还能为谢府的名声站出来,结果就发现祸水引到她身上来了,当时心就是一沉,果然不能对谢元娘抱什么希望。 这些也不过是眨眼间,谢文惠抿嘴一笑,“妹妹说的是。” 苏莹莹碰了个不痛不痒的钉子,吵架这事情就是这样,你准备了一身的力气,可对方不疼不痒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而更气人。 这姐妹两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到底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办,苏莹莹也没有弄的太僵,转身与董适几个说起话来,又表达出对谢家姐妹的态度,最后也就谢家姐妹与庶女阮雅芳这里最安静,三个人成了观众一般,听着别人说话。 阮雅芳是之前受了羞辱,恼谢家姐妹得罪苏莹莹,害得她跟着一起被排挤羞辱,又因看到了大堂姐的目光,担心回府之后母亲受了大伯母嘲弄,又要骂她。 算苏莹莹这个主要在内,总个十个姑娘,这次的聚会人也不算少,苏母过来看过众人之后,格外热情的拉着谢元娘说了一会儿话,话里话外夸谢元娘好看,又暗示杨家难怪两次提亲,真真是笑里藏刀,杨家提亲又求到郡王府那边露出的事,就传开了。 待苏夫人一走,杨招娣立马就有了话,“谢二,我大哥虽是庶子,不过是在我祖母的身边长大的,今年春闱也进了甲榜五十,平日里咱们俩好,你要真做了我大嫂,这也是好事。” 谢元娘抿嘴笑,“原来和妹妹交好,你就希望对方成为你大嫂,还好我平日里与你走动的不多,不然可不真要被你家惦记上了。” 谢元娘的话音刚落,只见坐在杨招娣身边的徐婉目光直看向杨招娣,想在她脸上确定谢元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招娣的脸色变了,“你胡说。” 谢元娘无奈的耸肩,“大家刚刚都听到了,不信你问问。” 这话传出去,以后谁还会与她在一起玩?毕竟嫁给庶子,哪家贵女也不会愿意,杨招娣还想反驳,被杨月清拦下。 杨月清看向谢元娘,笑道,“招娣不会说话,总是想亲近二姑娘,二姑娘是个大度的,莫与她计较。” 谢元娘裂嘴一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人吗?” 杨月清愣了一下摇头。 心知谢元娘最古灵精怪,一定没有好话,却又没有办法阻拦。 “我呀,平日最怕总劝你大度的人,你被打了一巴掌,还疼着呢,她就过来劝你没事大度点,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劝人的时候嘴角两边唾沫腥子乱飞,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样的人离着远点,省着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你。” ‘噗嗤’徐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在场的人还忍着,被徐婉这么一带,也忍不住笑,又觉有失体统,有的扭身掩饰、有的假意擦嘴,可颤抖的身子骗不了在场的人。 第162章 不甘心5(初现端倪) 谢元娘的作派和说的这些话,实在不符合闺中女子所作所为,可有时说的话还真是精髓。 这样的性子,真相处久了又了解了,也讨厌不起来。 董适出自尚书府,是真正的贵女,从小就秉着做高门大妇的礼教长大,举指间大方得体又有度,此时面上虽端雅,却也带着一丝笑意。 做为闺中女子能活的这么恣意放纵,也不为痛快的活过一场。 只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杨月清脸红成一片。 杨招娣一双眼睛可以杀人,在触到姐姐犀利的目光时,只能咬紧牙忍着。 谢文惠先是笑了,后又皱眉,放任谢元娘在外面这样得罪人到底不好,又不想让杨府觉得谢府好欺负,她理着衣袖上的花纹,不看杨月清只盯着杨招娣,“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妹妹出身侍郎府,教养礼数也不是我们谢府这样小门户能媲美的,纵然如此,杨妹妹也不必拿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羞辱元娘。贵府杨公子纵是被老太太宠大的,可妹妹也别忘记了,我母亲出身江南大儒孔家,做不出卖女求荣将女儿嫁给庶子的事情。” 杨招娣红了眼圈,杨月清的脸色也变了,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惠姐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不说孔大儒,便是元娘金陵双珠的名气,也不是我那个庶出的兄长能肖想的。” 到别人府里做客,自然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 谢文惠见对方认错,笑了笑也没再咄咄逼人。 苏莹莹私下里与杨月清的交情很好,毕竟杨月清有南荣县主这样的闺中蜜友,如此一来她也因为与杨月清能时常亲近郡王府,自是不想让杨月清难湛,也立马站也来说园子里布置的差不多了,带着众人去园子里。 这事才算是掀了过去。 苏莹莹一边是董适,一边是杨月清,她不时的说些逗趣的话,只想着把刚刚的尴尬带过去,紧接着身后是阮怡馨与白间兮,她们后面是垂着头的杨招娣和阮雅芳,最后才是谢家姐妹。 谢文惠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与谢元娘说话,“棒打落水狗,刚刚的事一会儿不许再提,这样落在旁人眼里也能显得你大度,别穷追不舍,失了体面。” 谢元娘扫了她一笑,笑着点了点头。 她发现只要为了谢府的事,谢文惠待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随即又嗤笑,就几句关心话就让她觉得对方是好人了,她还真是好哄。 叮嘱完,谢文惠才提快了步子赶上前去。 苏府的花园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最有特色的是园子里多是耸立石头堆进来如柱子的假山,而茶花就种在这下面,走进去之后似走进了一片山里,茶花只是点缀。 这样的设计,还真是别具一格。 谢元娘活了两世,都觉得今日开了眼界。 “你一会儿小心些,苏家要不回账本,今日又请咱们上府,一定有别的盘算。”谢文惠小声提醒了一句,往前去了。 她不关心谢元娘,可谢元娘出事就会牵扯谢府,她只是关心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