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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另外,不知为何,贾马尔显得火气很大的样子,一到营地,他就闷闷不乐地坐下,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自说自话就抄起一瓶水,拧开盖子,一口就喝了三分之二。

    kunny的样子看起来倒比他好些,虽然她的t恤、热裤、还有露出的大片白花花的皮肤也都脏了,但至少看着没受什么伤。她跟在贾马尔后面,刻意和对方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来到营地后,她就一个人跑到梅尔旁边坐下,用双手搂住自己的双臂,低头不语。

    梅尔拿了块烤熟的肉给kunny,并递给了她一瓶水,稍微犹豫了几秒后,又低声在其耳畔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kunny说话的语气和白天很不一样,其声音变得很低,嗓子好像都有点哑了,她接过了肉和水,侧抬起头,用泛着泪光的眼睛看了梅尔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下垂的金发再次把她的脸遮了起来,她也低声地跟了一句,“只是有点累了。”

    kunny本就是个惹眼的人,她这一举一动,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几位男士看到后,面面相觑,除了燕无伤之外,其他人所有人都产生了同一个猜想,且都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了贾马尔。

    “你们看我干嘛?”贾马尔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本来就有火,被众人用这种眼光盯住,当时就用非常不快的语气反问道。

    “你们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冉向天可不怕他,直接就问道。

    “我捡到一个工具箱,花了半天时间,用里面的东西做了个陷阱,想抓一只野猪。”贾马尔回道,“结果不但没抓到,还在引野猪上钩的时候受了点伤,工具也都毁了。”

    听他说完,冉向天想了想,又道:“你胸前的伤是野猪弄的?”

    “你傻吗?这是树枝划的,野猪怎么可能弄出这种痕迹?”贾马尔道,我主要伤到的是肩膀,在摔倒时扭伤的。

    “那么……”冉向天说着,又瞥了kunny一眼,“在你做这些的时候,kunny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贾马尔这时也望向了kunny,并提高了嗓门儿,“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忙活,什么忙都没帮。”从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明显的不满。

    “他说得是真的吗?kunny?”冉向天又去问kunny。

    “你什么意思?”kunny还没回话,贾马尔就站了起来,大踏步地走到了冉向天面前。

    冉向天也顺势起身,两人剑拔弩张,怒目相视,脸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

    “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冉向天并不退缩,他知道此刻除了贾马尔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老子带着个累赘忙活了一天……”贾马尔边说边转头,用凶狠的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回来之后你们还要像审犯人一样问这问那的,我倒想知道你们算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这大热天的,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何怀像个劝架的居委会大爷一样走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想把那两人分开。

    “没你的事!别碰我!”不料,贾马尔在被何怀抓住胳膊时,大臂一摆,只是随手这么一挥,就把何怀推了出去。

    何怀的背后,是火堆,火堆旁,此时立着许多用匕首削尖的、用来串烤肉的长树枝;何怀身体孱弱,眼瞅着他就要后仰着摔倒在上面,说时迟那时快……丹尼尔一个箭步就上前揪住了何怀的衣服,愣是用一股蛮力把他拉了回来。

    “谢……谢谢。”何怀惊魂未定,赶紧给丹尼尔道谢。

    丹尼尔则瞪着贾马尔道:“别太过分了,打黑拳的,你还真把自己当领头的了?”

    听到“打黑拳的”这四个字时,贾马尔顿时一个激灵,他的神色忽然变了,注意力也从冉向天那边移开,转而放到了丹尼尔的脸上。

    也不知在那一息之间贾马尔思考了些什么,总之,在数秒的沉默后,他竟是退后了两步,停止了与冉向天的对峙,并用不太情愿的语气冲何怀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又坐回了原处,朝kunny那边抬了眼,沉声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她。”

    说罢,他就开始低头吃东西,直到晚上众人都入睡了,他也没有再说过几句话。

    第三章 天生杀人狂(上)

    至第一天结束时,冉向天基本算是夺权成功,成为这个小群体的头领。

    当然,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本来也不认为像贾马尔那样的家伙可以压着自己太久。

    且不说冉向天还隐瞒着自己是个能力者的事,单凭他那个人人皆知的“野外生存专家”头衔和各种生存技能,便足够让他在这特定的环境中获得绝对的话语权了。

    反观贾马尔,虽然他在众人刚醒来的时候靠着大嗓门儿和大块头抢先扮演上了主导者的角色,暂时镇住了场面,但不到半天大家就发现了,他这个“格斗家”能给这个团体带来的贡献甚至不如厨师梅尔;更不用说,如今还有个公开的能力者燕无伤在,所以武力方面贾马尔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了……众人没有理由继续去容忍一个像贾马尔这样既不招人喜欢也没什么用处的强权角色骑在头上。

    于是乎,另一个对“领头”地位有兴趣的冉向天,在这时接过领导权,也是顺理成章。

    冉向天比起贾马尔来,显然要更有城府,尽管他也不算很高明,但论那套言辞虚伪、拉拢人心的把戏,他玩得要比贾马尔好上不少。

    即便心里一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在表面上,就算只是摆摆姿态,冉向天也会尽量保持住一副为了集体利益而行动的样子。

    而客观上来说,他也的确为大家做了不少事……

    比如晚饭后,冉向天就亲自到营地的周围去布置了一些简易的“警报装置”,这类装置是多种多样的,只需就地取材,用一些植物和重物,加上少量的细绳就能做好;若晚上有野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靠近,便会触发这些装置,发出一些比较明显的动静来。

    另外,他还教了大家如何利用树叶、杂草和藤蔓制作临时的床铺,并科普了睡在地上的种种风险。

    最后,他还提出了晚上大家睡觉时应该安排人轮流守夜,并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站第一班岗。

    其实,守夜站岗这件事,燕无伤一个人来做就行。

    在必要的情况下,燕无伤每七十二小时中只要能保证有三个睡眠周期(一个半小时算一个),就能让自己在其余时间里精力充沛了。

    不过燕无伤没有主动跟别人提这事儿,因为他可没打算去刻意讨好这群人,更没打算为了讨好他们而进一步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他闷声不响地接受了冉向天的安排——由冉向天、燕无伤、丹尼尔和昆特四人轮流值守这第一夜。

    至于剩下的人,自是不用守夜,可以随意睡到天亮。

    某种角度来看,冉向天在这个时候,已经给这八个人分出了阶级……他自己是最上层的“领袖”,接下来就是燕无伤、丹尼尔和昆特这类“可以利用的人”,随后是kunny和梅尔两位女性,即他“可能会用到的、不可替代的、且需要讨好的对象”,而最底层的就是何怀这种“废物”以及贾马尔这种“最好能赶紧除掉的反对派”。

    ……

    时间慢慢流逝,晚饭后,众人基本都在准备自己的“床铺”,也没怎么休息。

    丛林里的夜晚,是很漫长的。

    住在大都会的人可能会觉得六七点还早得很,八九点精神还好着呢,十一点以后才是真正的夜;但在丛林里,假设六点多天色已开始暗了,那么,直到日出之前,接下来大约十一个小时全部都算是“夜晚”。

    好在,常年的都市生活,已经让人类这个种族的生物钟发生了变化,至少在现代社会中,绝大多数成年人早已习惯于晚上十一点以后再睡眠的模式了。

    因此,尽管累了一天,但还是到了时近午夜,众人才在火堆的附近陆续睡下,“守夜”的工作也才算正式开始。

    按照冉向天的设想,四个守夜的人,每人守一个半小时,差不多天也就亮了;不过,怎样计算时间是个问题,毕竟这八人身上都没有手表之类的东西。

    于是,冉向天又在睡前给另外三个守夜的兄弟说了种利用月亮的位置来判断时间的方法……

    半夜无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凌晨时分。

    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冉向天说是在守夜,其实更多地是在做计算;他看星星、看月亮、算日期……他甚至拿一片大树叶做了个漏斗,观察水流下去时产生的漩涡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以此去推断地理位置。

    但他只得到了一系列自相矛盾的、和他所知的天文地理知识对不上号的反馈。

    这让他感到十分费解,但他又不是那种会联想到“我是不是被绑架到地球之外的什么地方了”的人,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只能用“这块地方的磁场和星空不太寻常”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结论来搪塞自己。

    就这样,冉向天怀着一堆疑问和失落的心情,去叫醒了燕无伤,自己去睡了。

    而燕无伤,刚才也的确是睡着了一会儿,因为他判断“至少今晚”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被叫醒后,燕无伤跟冉向天随意说了几句,就开始“接班站岗”。

    别看这片丛林白天潮湿闷热,到了晚上却是有点阴冷的,当然,也没有冷到一定要盖点东西否则就会冻醒的程度。

    有一点比较诡异的是: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众人竟然都没有遭遇蚊子,这事儿绝对不正常,但姑且也算好事吧。

    燕无伤默默地在火堆旁坐了十几分钟,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上一两根柴、保持火焰不灭。

    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和当初在基奇纳抢劫时不同,如今的燕无伤,眼神中充满了沧桑感,其浑身上下也透出一种他这个年龄的人多半不会有的沉敛和洒脱。

    “嘿,我可以坐这儿吗?”片刻后,kunny的声音自他侧面响起。

    燕无伤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继续撩拨着火堆,并低声应道:“可以。”

    接着,kunny便紧挨着燕无伤坐下了。

    燕无伤很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他也猜到了kunny大致要干嘛,只是,他并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去揭穿谁,所以就顺其自然。

    “我有点儿睡不着,你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kunny坐定后,稍稍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说道。

    “我更喜欢听,而不是说。”燕无伤想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少费点神的回答。

    “噗……”kunny闻言,噗嗤一笑,“这是我听过最棒的聊天开场白,没有之一。”她耸耸肩,“你知道的,我平时跟人说话,听到的第一句通常都是夸我漂亮或者身材好。”

    “是吗,跟我说说,你平时都和哪些人聊得比较多呢……”燕无伤有气无力地接道。

    kunny顺势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的,就是经纪人啦、摄影师啦、化妆师啦、投资人啦……”

    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聊起了自己的网红人生,说的全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且大部分内容都经过明显的粉饰;她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美丽勇敢善良坚强又从未失去自我和放开底线的女神,还反复暗示自己很喜欢燕无伤这种类型的男生——尽管她根本不知道燕无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越说越来劲,伴随着时不时蹦出来的“你知道的”习惯性口癖,她的身体也慢慢贴了上来,她的右手很自然地挽住了燕无伤的左臂,就差把头也靠到后者肩上去了。

    此刻,燕无伤只要稍微往左边瞥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到两团正在有意无意地蹭着自己胳膊的白花花的东西,那本就不科学的形状,在受到挤压后,仿佛随时会从kunny那t恤的低领中跳出来一般,堪称惊心动魄。

    但燕无伤就是不看,他给kunny的回应也颇为敷衍,因为他对这当下这种状况的本质一清二楚。

    虽然燕无伤并不知道白天时贾马尔和kunny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那两人之间并没有发展成彼此利用或互相依靠的关系;再加上现在贾马尔明显已经失势了,kunny的策略自然是再找一个人去依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目前看来,冉向天和燕无伤都是可以优先考虑的对象。

    kunny也确实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许久,最终她还是决定:先去讨好燕无伤吧。

    她这样选择的理由有二:其一,晚饭时她也听说了燕无伤是能力者的事,尽管冉向天这个生存专家也很有利用价值,但和能力者相比,普通人的实力果然还是不牢靠;其二嘛……从性格和外形来说,她也的确更喜欢燕无伤一些,反观冉向天,处处都显出一股她十分熟悉的虚伪气息……说来讽刺,这种同类的气味,让她很厌恶。

    当然,kunny也并不是没留后路;她一面讨好燕无伤,一面也没完全断绝自己以后再去利用别人的可能,因此,她才特意等到冉向天睡着了才起来跟燕无伤聊天。

    “无伤啊,我突然想上厕所。”在搔首弄姿、并用刻意甜腻的嗓音絮叨了半个小时后,kunny见燕无伤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终于采取了进一步的行动。

    “哦。”燕无伤歪头应道,“那你小心,别触发了冉兄设置的那些警报装置。”

    “诶?你不陪我去吗?”kunny疑道。

    “需要吗?”燕无伤几乎不假思索地反问道,问完后一秒还补了一句,“方便吗?”

    “当然需要啊,这么黑,我一个人去才不方便呢。”kunny的答案是早就思考过的,“拜托了,你拿根点燃的柴禾过来帮我举着就好,当然你得转过身去不许偷看,顺便帮我守着防止别人偷看。”

    “行……”燕无伤点点头,一脸不耐烦地拿起了一根火堆中的树枝,跟着她去了。

    kunny愣是带着他走出了几十米距离,才找了个草丛蹲进去,在燕无伤转过身后,她还反复用欲拒还迎般的口吻叮嘱了几遍“别偷看”,完全就是一副在引诱对方做点儿什么的架势,搞得燕无伤在背对她时也直翻白眼,无奈摇头。

    几分钟后,kunny等了半天,也没见燕无伤朝自己扑过来,这让她很是失望,其心中已经在暗骂这小子是不是某方面无能了,然,就在此时,黑暗中……忽生异响。

    一阵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传来,那还不是一般的喘息,而是粗重浑浊的、听着就感到猥琐的那种动静。

    “谁在那儿?”燕无伤是十分机警的,连kunny都听到的声音,他肯定也听到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燕无伤一边问话,一边已举着那根点燃的树枝朝着声音的源头走过去了。

    不料,下一秒,只听得那片黑暗中传出“呲呲”的一阵疾响,紧接着就有一道影子在树丛灌木的掩护下窜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转瞬之间就“呲呲呲”地到了极远的地方,并快速消失了,就连燕无伤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几秒后,kunny也过来了。其实她早就把裤子提起来了,只是装模作样地蹲那儿而已,所以真有动静她来得也很快。

    燕无伤转头看着她,回道:“刚才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现在跑了,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

    “小动物?”kunny皱眉道,“不对!我刚才分明听见有喘气声,而且肯定是人的……还……还好猥琐……”她说到这儿,突然就上前一步,搂住了燕无伤的胳膊,随即开始装模作样地假哭,“讨厌,肯定是有人偷看我。”

    燕无伤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她表演。

    kunny假哭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了!一定是姓何的!”她把矛头指向了何怀,并言之凿凿地说道,“之前我睡觉的时候,他就故意睡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而且还越凑越近,我睡着以后感觉到有人摸我腿,然后我回头看,就发现他刚好翻身把手收回去……现在想想,他那时肯定是装睡揩油!”她说到这儿气得一跺脚,骂道,“这老色鬼!一定是他,白天他就老实色眯眯地看着我,刚才肯定是他在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