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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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力系统崩掉之后,货舱的门就等于是废了,因为那个舱门是没有纯手动开启方式的,没电的情况下要开,除非你能在门上轰个口子出来。然而,这架飞机从里到外、尤其是最外层的装甲和舱门,做得都极为坚硬厚实……虽然没有用上净合金吧,但强级以下的能力者要打破这飞机的装甲还真不容易,就算是达到了强级的能力者,也得花不少时间和力气才能搞定。 另外,要去到那个机尾的出口,还得先从客舱后面的通道进入下层货舱,而那中间还有两道门……有那功夫,还真不如直接在客舱上开个洞来得快。 那么客舱的那个出口又如何呢? 开倒是可以手动开,但那个出口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 从被闪电击中,到飞机坠地爆炸,满打满算,中间也就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已,而这架飞机上,算上机组人员、保镖和乌维吞马自己,足有五十多人。 这么说吧……假设现在他们不是在一架倾斜的、急速下坠的飞机上,而是在一个普通的地铁站里过检票口,且这五十多人有秩序地排成一排,一个挨着一个通过,就算那样,一分钟也未必能过完。 现在这帮人正双脚离地,散在飞机各处,惊魂未定,乱成一团……他们怎么可能来得及全部从那扇门通过? “让我先走!” 不得不说,乌维吞马的反应很快,他吼这句话的时候,手上已然是抓好了一个降落伞包(飞机各处的储物空间里都有,平均每个舱里有十个左右,熟悉位置的话最多移动三米就能找到一个),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抓着机舱内的椅背和行李架的边缘朝着舱门移动了过去。 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真能做到“让领导先走”的人……并不多。 如果乌维吞马的这些部下是因为某种崇高的信仰或者目标而聚集在一起的,那可能是会有人愿意牺牲,然而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因为利益而聚集的家伙们,到了这会儿,自然是要先救自己——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慧、扬名立万呢? 所以,这一刻,这机舱内没有什么上下级,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争取生的机会。 乌维吞马的举动,更像是一次表率,周围很多还在懵逼的人被他这么一吼,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抢夺伞包、并争先恐后地向着舱门挤去……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用担心高空缺氧或者低温之类的问题,毕竟是能力者,身体素质摆在那里;甚至伞包也未必一定要拿,因为有些人虽然不会飞,但他们有自信可以落地不死……当然前提是自己落地时并没有被装在一个大铁罐子里。 砰——砰—— 飞机被雷击后的第十秒,终于有些脑子转得还算快的家伙开始攻击机舱壁了,他们也知道往门口那儿挤怕是来不及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涌到舱门附近的那堆人里,俨然已有七八个死在了同袍的能力之下。他们在双脚离地的情况下嘶喊着、扭打着……争夺着彼此手里的伞包,并向着出口奋力爬去。 在这挣扎求生的关头,他们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反正没能及时逃出机舱的人总归是个死,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 能否从这状况中活下来,就是看你够不够狠、够不够强、并且还得看点儿运气…… 当然了,乌维吞马还是不至于沦落到和部下们搏命的地步的,他好歹也是反抗军的首领之一,身边最少最少……也是有那么一个“心腹死士”的。 他的副官,也是他这次带来的所有部下中最强的那位,就是一个愿意为他牺牲的人。此刻,那副官一看情势不妙,果断地爆发,冲入人堆,攫住了乌维吞马,奋力将其从那些缠斗、争抢的人当中拽了出来,然后回身就是一记侧踢,在机舱上踢出了一个巨大的破口。 下一秒,乘着气流,他顺势就拽着乌维吞马一起从那口子窜了出去。 两人出了机舱后,因为空气阻力的缘故,他们下落的速度登时减缓了不少,而那飞机……或者说那块已经失去了动力的巨型铁疙瘩,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吸进一口冷空气后,乌维吞马立即回过神来后,迅速给自己穿上伞包,并在开伞前打了个手势,示意副官抓紧他的身体,接着,他便拉开了降落伞,与副官一同乘伞降落。 待这二位在空中稳住态势、往下看时,他们的飞机已然坠落,并直接从顶部撞入了一栋高层酒店;也不知是煤气管道还是飞机燃料的缘故,撞击后两秒,楼内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伴随着浓烟和巨响,那栋建筑发生了结构性崩坏,不消片刻,它便像是一座被篮球击中的纸牌塔般坍塌散落。 乌维吞马和副官都是能力者,视力明显优于常人,所以,即使是在夜空中,他们也发现了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大概十几人也成功逃出了飞机,其中……有些人抢到了降落伞,有些没有;有些成功打开了伞包,有些没能打开;有些人虽然没开伞也顺利落地了,还有些尽管离开了机舱,但终究没能避免坠亡…… 总之,这场“雷击事故”,搞得乌维吞马……很伤。 眼下会议还没开始,他的那些“精兵强将”就已死了大半,而且他本人现在在天上像个活靶子一样飘着,简直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即使他平安落地了,其位置也已暴露,接下来将面临的也是非常被动的局面。 不过,对于今晚这场乱局来说,乌维吞马的这次坠机,却可称得上是打开僵局的导火索。 轰轰轰…… 果然,还没等乌维吞马和他的副官降落,那飞机坠落地点的附近又响起了一阵连续的爆破声;那激荡的光影和澎湃的能量,都说明这些爆炸是能力者所引发。 第十五章 私人恩怨 “一、二、三、四……” 此刻,就在那骚动的中心,一个身着联邦军高阶战斗人员军服的高大男子,正一边数着数,一边将那些从“空难”中幸存的能力者逐一“引爆”。 这个男人,名为古萨·威斯特姆,乃是官方认定的“联邦军第一猛将”。 他的形象,也确实很符合一般人对“猛将”的印象:高大壮实的身材,刚毅的相貌,不苟言笑的神情,强悍的实力等等。 要说他身上有什么和“猛将”人设不符的东西,那大概只有他那异能的名称——微波炉。 其实这个能力和巴德·莱文斯的“死海”有点像,都是那种在级别低的时候有点鸡肋、但练高了以后非常恐怖的能力,只不过名称上一个高大上一些,而另一个……就是家电嘛。 不过,古萨和巴德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古萨可不是什么努力家,他是天才。 尽管他也是到了年近五十才把能力提升到狂级的,但他是在从没有刻意去锻炼过能力的前提下达到这个实力的。 另外,古萨的出身也很高,算是名门之后;所以,纵然他的实力完全可以让他在“护卫官”中占有一席之地,但他依然被留在了联邦军中。 毕竟护卫官的存在是对一般民众保密的,但“联邦军第一猛将”却是可以用来彰显联邦形象和实力的活招牌——这一职责,让古萨这样的“名门子弟”来担当,也正合适。 然而……到了今时今日,这“名门”的身份,“第一猛将”的荣誉,全都变成了负担。 在一个联邦倒台后的世界里,像古萨这样的人,必定是为人所不齿的,哪怕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会被人钉在耻辱柱上唾骂,一样会被埋在地里踏上一万只脚……因为人们就是乐于看到这样的事,他们乐于见到那些以前让自己仰视的存在跌落到万丈深渊;因为每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仿佛有那么一刹那,自己也成了可以俯视别人的存在。 综上所述,古萨无疑是一个“鹰派”,不管是为了他个人、他的家族、还是为了“联邦的脸面”这种或许已经谁都不在乎了的东西,他都得顽抗到底。 他也早已明白,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在这不可逆转的时代浪潮中,唯有战死沙场,才是唯一的善终。 “……十二、十三。”短短十几秒后,古萨就把落在自己附近的那些“空难幸存者”全都给干掉了。 柏柏尔之魂的那帮家伙,运气是真的很差,他们飞机坠落时撞到的那家酒店,刚好就是古萨带领的小队埋伏的地方。 古萨这边也很莫名,心说我刚带着十几个部下选了个视野好的建筑完成布防,怎么突然就有架飞机撞过来了? 好在古萨他们发现得也早,及时撤离了被撞击的区域,所以没有人员伤亡。但由于那些柏柏尔之魂的幸存者在降落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古萨也就只能出手了。 “嗯……天上还有两个吗……”解决完了那些落地的能力者,古萨便把视线投向了空中,锁定在了乌维吞马和其副官的身上。 “抱歉,那两个可不能留给你……”而就在古萨准备对那两人发动攻击的当口,一个陌生的声音忽从其身后传来,中断了他的行动。 那一瞬,古萨神情骤变。 他不仅是惊讶于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后方数米之处,更惊讶的一点在于……当他听到那个声音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一名部下的气息了。 “别找了,全都尸骨无存了。”一息过后,那个声音好像是猜到了古萨的想法,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这时,古萨才不紧不慢地转身,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我叫莱文,不过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你们联邦给我的代号是——‘猎霸’。”猎霸从容地站在那儿,面对着眼前的联邦第一猛将,自报了家门。 “我知道你。”这会儿,古萨早已收起了惊讶,恢复了镇定,他一边打量着猎霸,一边沉声应道,“正好……我有笔账要找你算。” “怎么?”猎霸的反应也很快,“我和你有仇吗?” “杰赛德·纽曼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古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 “哦……那个能把人‘送回一天前’的家伙是吗?”如今的猎霸,有着一个非常强大的大脑,所以他的记性也变得很好。 “那个‘能把人送回一天前的家伙’,是我的朋友。”古萨接道。 “原来如此。”猎霸点点头,“我杀了你的朋友,所以你要找我算账,对吧?” “是的。”古萨回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朋友并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猎霸又问道。 古萨想了几秒,回道:“我信,毕竟他死的时候没有目击者,死因是根据他生前最后的任务目标来推定的,再者……无论人是不是你杀的,眼下你我都要分胜负、决生死,所以你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即使他不是你亲手所杀,你也有着一部分责任,这点……我想你不会否认吧?” “无所谓,你觉得有就有。”猎霸道,“当然了,要让我说呢……既然他是在履行职务时因公殉职的,那给他委派任务的人,才是间接把他推向死亡的人,而直接责任则在杀他的人身上;我这个从头到尾都处于被动的人,其实也没做什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古萨这人,还真是讲道理的,“这样看来,你我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私怨了。” “是没有。”猎霸道。 “那就让我们……”古萨接道,“不带私人情绪的……拼个你死我活吧。” ………… 与此同时,城中另一处。 某条无人的大街上,一个男人,正拿枪指着另一个男人的头。 拿着枪的那名男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梳着背头,身穿一袭黑色西服,大半夜的还戴着墨镜;无人知晓他的名字,人们只知道他的代号是“n”,人称——特工之王。 而被他指着后脑勺的那名男子,同样是四十岁上下的样貌,同样梳着背头,也同样是一身黑西服,不过他没戴墨镜,且其脸上,有着一道斜跨整张脸的狰狞疤痕;他的名字,叫杰克·安德森,人称——杀神。 “知道我为什么没开枪吗?”这是n对杰克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让我知道,自己死在了谁的手里。”杰克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答案。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n问道。 “我只知道,谁会死在我的手里。”杰克回道。 “呵……你是想说,此刻的局面,是你有意造就的吗?”n又道。 “你明白就好。”杰克回道。 “你这样……就未免太难看了吧,安德森先生。”n冷笑道,“我以为,被称为‘神’的男人,至少该具备坦然承认失败的气度才对。” “我现在就在很坦然地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杰克的回应,依然是那么淡定。 “唉……”n叹了口气,“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砰—— 话音未落,他便扣动了扳机。 ………… 另一方面,空中堡垒内。 “我也差不多该下去了。”博士起身离开了座位,跟孟夆寒打了声招呼,便向指挥室外走去。 “博士,您这戾气有点重啊。”当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孟夆寒终究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跟你无关。”博士说着,已走到了门口,“这是私人恩怨。” 说罢,他就走了出去。 “唉……”孟夆寒也不拦博士,只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自从得了张天师传下的那些衣钵后,孟夆寒的修为可谓一日千里,如今的他,颇有些“窥破天机、不言不争”的做派;对很多事,他都表现出一种悲天悯人,但又不愿插手的模样,这种“高人风范”,当真是十分欠揍了…… “花开花落花有时,人去人来人无悔……”待博士已然离去了,孟夆寒才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念道,“可怜半生恨难已,只叹一朝命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