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正想着，餐厅的食客也被这股香味给吸引了。 此时正好是饭点末位，餐厅里有十多位食客，一个个正嗅着浓烈的麻辣小龙虾和椒麻鸡的味道，陡然在这味道中，一股清甜软糯的饭香杀出重围，吸引得大伙口水直流。 便有人忍不住喊道“老板，是不是上新米饭了？这香味真的好闻啊，现在可以点餐吗？” 其他食客纷纷附和“老板，配着你这米饭，我还能再吃一份小龙虾！” “正好我的小龙虾吃完了，米饭来一份，可以汤汁拌饭啊！” 热情的声音背后，都是对米饭的折服。 苏柠心知肚明，无奈的看着外面这些人的反应，又舍不得拒绝，只好说“那你们再等几分钟，这一锅太少了，不够。” “没问题！” 食客立马答应，不过一个个还眼巴巴看着厨房。 可惜经过系统黑科技的厨房，他们只能看见一些极其普通的画面，根本看不见苏柠手中的米饭。 不过苏柠也不好意思吃独食，三两下将米饭装在碗里，让乔尔送出去给点了餐的人。 一份米饭15元，是全餐厅最便宜的食物了。 薛颜是第一个拿到米饭的客人。 优雅的燕尾服执事先生还习惯性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在一众食客中，第一个将米饭放在薛颜面前。 薛颜是个白领，工作能力出众，收入也不低，她住在老城区只是因为她是外地人，在a市买了房子，但交房还有一年的时间，身上背负着房贷，让她平常习惯节省。 来这家餐厅吃饭，一开始是不好意思掉头就走，等吃过之后，她就舍不得离开了。 索性她工资不低，虽然餐厅食物价格贵，可在别的地方，比如护肤品上省一省，也能每个月打打牙祭。 今天是她第三次来，每次来，薛颜都会被餐厅的食物惊艳，一点没有吃多了就不想吃的情况出现。 不过薛颜对餐厅有一点不太喜欢，那就是没有米饭。 对于她来说，米饭是刚需，偶尔不吃可以，一直不吃，就会抓心挠肺的想，刚好今天运气不错，小龙虾吃完了准备走，就闻到了米饭的味道，她立马不打算走了。 这米饭香，让薛颜想到了她的母亲，来a市之前，她也是个被父母娇惯的孩子，只可惜成年人就是得为生活打拼，为了未来，她背井离乡，来到这个没有亲人的地方，回家都只能过年一次。 这样的付出，收获丰盛，可内里对家人的思念更甚了，尤其想念的就是家里的柴火饭。 也不知道这里厨师怎么做的，让这么简单的米饭，有了柴火饭的香味。 就算没菜，配着这汤汁，薛颜也能将这米饭吃完。 因此当一碗普通大小的米饭出现在眼前，薛颜眼睛都放光了。 这米饭颜值过人，一粒粒米饭白皙干净到仿佛透明，伴随着热气飘散出来的米香让她口水不由自主的泛滥了。 她先是狠狠地吸了几口这香味，才拿起筷子准备吃。 黑色的筷子挑起白到透明的米饭，一小坨就立在筷子上，它并不是粒粒分明的松散状，而是有几分黏度的，并未散落下来。 米饭到嘴里，舌尖触及到的一瞬间，薛颜只品尝到淡淡的甜味，让人想一吃再吃！ 牙齿咀嚼后，米饭却不粘牙，反而甜味浓郁了一点点，有些像口香糖刚开始吃的时候那般，越咀嚼越甜，但米饭的甜度，刚刚好卡在她味觉的临界点，多一分觉得过了，少一分，又不够惊艳。 一口米饭下肚，薛颜胃里暖烘烘的，嗅着这清香的米饭味道，她一口一接一口的吃着，甚至都忘了拌点小龙虾的汤汁下饭。 她吃的带劲儿，周围的目光也都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移开。 米饭吃了一半，薛颜忽然感觉不对，一抬头，就被众人目光给惊到了，结结巴巴道“干、干嘛？” 食客们咽了咽口水，问“好吃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薛颜淡定了一些，果断道“非常好吃！这味道跟我老家的柴火饭一样的，吃着就是跟外面卖的不一样，而且这米饭真的很好吃，都不需要下饭菜……” “咕噜——” 一声明显的吞口水声过后，餐厅里响起众人的哀嚎“老板，好了吗？好想吃米饭啊！” 第7章 冬瓜海带汤（上）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仲煜，他会为了一碗白米饭而抓心挠肺，他肯定是不信的。 可现在，即使还没吃到，光是闻到那专属于米饭的清香，他已经几度咽口水了。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一个小时前，还在报社整理今天晚上更新文章的仲煜忽然被主编叫到了办公室进行谈话。 在鑫阳晚报中，仲煜还是小有名气的，他的文笔很不错，并不是优美的好，而是辛辣讽刺，和他这个爽朗的性格十分有反差。 前两天因为一起社会新闻，他用近千字批判了其中做错事的那一位当事人，结果遭到举报。 据说此人因为他的文章，这阵子本就因社会舆论而崩溃的情绪又一次崩溃，产生自杀倾向，因此举报就成立了。 仲煜的领导被批评了，领导没办法，只能将仲煜叫过来谈话，希望他以后说话委婉一点。 仲煜一口拒绝“我一向就是这个文笔，再说本就是他做错事，自己能在网上颠倒是非黑别人，现在真相大白，我就不能批评两句？我们不是记者吗？再说你是没见我采访他的样子，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哪里像是情绪崩溃想要自杀的人？” 领导无语，气得直吹胡子“我知道你没错，可最起码要做做样子吧？今天周四，本该是发表你的新闻，但这次这样子，要是晚上七点之前你给不了一个合适的稿子，我就让小张跟你换一下，你就明天晚上发。时间不早了，赶紧把手头的稿子改了，改成那种温馨向的，这些天维持一下，以后用词也含蓄一点……” 仲煜苦笑，觉得领导太难为人了“那不可能，你知道我这文笔，怎么温馨得起来？” 领导沉吟片刻，递过来一张纸“你看看，这里一堆采访的人，都是做好人好事的，你去了解一下，采访采访。” 仲煜捏着纸，眉头紧皱，不想采访这些，他更喜欢那种刺激的、有争议的新闻，他自认为他的文笔，也不足以采访的内容催人泪下，各自擅长不同，这不是折腾人吗？ 然而领导这次十分坚决，不等他拒绝就将他赶出去了。 办公室人很少，记者大多都是东奔西跑，偶尔回到办公室写稿子，因此没有上下班打卡要求。 他憋着一口气，就不太愿意去，刚好出门时看见墙壁上的挂钟，五点半，刚下班时间，得去吃顿好吃的弥补一下自己。 路上仲煜还想着，中午他才做好人安慰了一个崩溃的青年，年轻人吃顿饭哭成那样，估计是社会压力大，要是再碰上，他采访下这个青年倒是不错。 还能借机批判一下这个太快节奏的社会，日渐高昂的房价、隔段时间就增加的上班时长…… 就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也比让他走温馨向的好啊。 然后仲煜就来到了梦想餐厅。 今日一进去，他却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有些不对劲儿，一向重口味的餐厅里，忽然出现一种闻着就让人肚子饿的清甜米饭味。 原本一肚子气，其实并不太饿的仲煜咽了咽口水，食欲顿时升起来了，先看了眼立马点单“白米饭、麻辣小龙虾、绿豆汤，谢谢。” 苏柠收了钱，补充道“米饭需要几分钟，其他的我现在给您上来。” 还要等？ 仲煜心头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梦想餐厅的食物需要等的！ 现在米饭都这么俏？ 仲煜左右张望，刚好身旁比他早来一步的青年面前被送上一份白嫩嫩的米饭，因为距离近，和之前隐藏在麻辣辛香的味道中隐隐闻到一点的不同，这一次他是直面清甜的米香攻击，顿时心脏跟被挠了一样，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吃一口。 他身边的青年也十分满足的先深深的呼吸两下，闻够了那味道，这才拿起黑色的木筷挑起一团米饭。 米饭略带粘性，白色的一团在黑色的筷子尖端也不掉下来，黑白分明，干净的似乎带上一些透明。 青年一口吃下，不住地发出“嗯~~~”的赞叹。 仲煜觉得这么看着别人吃很不礼貌，但……真的控制不住视线就撇过去了，过于直勾勾，还导致青年动作似乎都有些僵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过来。 “很好吃？”仲煜忍不住问。 其实他问了句废话，端看青年的表情就该知道的。 果然青年认真回答“很好吃，而且这味道很像我老家做的柴火饭，就那种大铁锅烧柴做出来的饭，不过感觉比老家的饭还好吃，估计是米的质量太好了，不配菜我都能吃一大碗！” 末了，青年感叹“这是什么神仙餐厅啊！” 仲煜听得越发渴望了，抓心挠肺的想吃，可惜现在距离点单才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他听完青年说的，又看向另一边。 隔壁桌正好也在吃，只是和吃的欢快的青年不同，这个男人年纪略大，吃得眼眶逐渐红润，吃到一半，他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妈~” 低低的一声，带着不明显的哭腔和依赖。 仲煜看着，因为要改风格而焦躁的心忽然感觉到了触动，他收敛神色却还是观察着那边以及其他吃着米饭的人。 种花家对米饭的情怀是其他食物比不了的，这家餐厅也‘奇奇怪怪’，两种效果加持在一起，可以清晰的察觉到食客是米饭的神色，和吃其他食物，是不一样的。 有的大口吃的满足，有的小口吃得怀念。 看得仲煜心绪越发平静的同时，对这份米饭，反而更加渴望了。 好在厨房十分给力，在他逐渐忍不住想要催促时，仲煜拿到属于他的那份米饭。 他果断就是一大口。 却没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咀嚼，嚼着嚼着，仲煜的眼眸越来越亮，这味道，无法言喻。 清甜可口不说，仿佛还带着一种极淡的柴火味，明明厨房不可能放着土灶，但味道就是如此！ 而且单论米饭的品质，至少比他吃过的所有种类的米饭，都要好吃！ 仲煜甚至有些奇怪，不论是价格对比来说其实是店家吃亏的小龙虾，还是这一份仿佛做出妈妈味道的米饭，完全够得着高档餐厅的标准。 店家却就用这样简单到随处可见的苍蝇馆子承载这一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隐隐于市？ 思绪在脑海中流转，仲煜嘴里不停，也是一口接一口，眨眼米饭就去了一半，还忘记了拌汤，他忙回神，用调羹将小龙虾的汤汁淋在米饭上，再吃一口。 伴随着麻辣咸香的小龙虾汤汁，米饭的清香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浓郁，与这重口味的汤汁相得益彰给，另一种新的美味更让人欲罢不能。 等米饭也吃完，仲煜擦擦嘴巴，又喝了一口冰凉凉的绿豆汤，满足的直叹息，同时心中那个想法越发浓烈。 也许他今天就可以写出主编要的东西。 仲煜怀揣着心事走出去，一到外面，就被炙热的温度包裹，但心头还是一片平静，他就确定了——写！ 一决定好了，仲煜连回家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跑到车上就拿出自己随身记录的小本本和钢笔，开始写自己脑海里想的内容。 一间看着小小的朴实的苍蝇馆子、一群热爱美食又各自有故事的食客、还有手艺高超的厨师…… 因为有灵感，仲煜只觉得下笔如有神，越写越多。 等不到半个小时，他看着自己写下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眼睛却少了以前的锋芒，气质都仿佛内敛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