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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将家里的地契拿来。” 白氏摸着眼泪起身回了堂屋,不多时回来,将一叠纸张交到乔老爷子的手上。 乔老爷子掂量着手里的纸,低声继续说:“当年靠着老祖宗,家里置办了不少地产,不过后来陆陆续续都变卖了。上一回变卖为了方便,整地都化成了散契,两亩地一张契,这里一共是二十三张。” “二十三张地契,我平均分成五份。我和你们娘还没死,也要吃饭,也指着地里的收成过活,得给我们算一份。另外,大房是长房长孙是门面,得给将来的掌家人多一份,毕竟肩膀上的责任比你们重。这般分下来,我刨掉七张契,剩下十六张契,你们四兄弟平均分,一家分四张地契,也就是八亩地。” “至于我手里的这七张契书。”乔老爷子叹了口气,从中分别抽出两张来,分别递给乔松平和乔松岳:“你们两房人家里都有人在读书,这一份是我这个当阿爷的补给你们的。” 说着,他又看向老二和老四:“你们也别觉得爹做事情不公,将来你们的孩子要是有出息,我手里剩下的五张契书,我也照样分给你们一张。” “话已说到这里,眼下我手里是五张契书。要是将来二房四房的孩子还没读书我和你们娘就走了,那这五张契又再分作四份,一家一份。多出来的那一份,我方才说了,是给长房长孙的补贴,谁都不得有意见。” 白氏听得伤心,捂住脸嘤嘤的哭泣。 不过,眼下大家都提着心,就连平日里表现得最疼爱她的李氏都没顾得上宽慰她,任由她哭得稀里哗啦。 空气里很安静,乔老爷子重新点上自己的旱烟,轻烟缥缈,他的眼睛被烟雾熏得微微眯了起来,他接着说:“至于家里的房子什么的……” “现在各家住着的就归各家。” “家里的牲口没得卖,谁家不要的,我另外补一些碎银子给他。” “还有就是山上的树木,明儿你们去数了,大家平均分了就是。唯独一点,得将最大的两棵树留给我和你们娘做棺木。” “哦,还有,公中定额的事情,慕绾绾说得不错,一碗水端平的好,以后老大给多少,你们就给多少。至于要不要在公中吃饭,你们自己决定。要是在公中吃,田地都分出去了,每个月要给你们娘一定的饭菜钱,多少你们随意给。”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老爷子一边想一边说,终于将家里能分的东西都分了出去,末了,他的眼波扫过大家,自带几分威严的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 “没有!” “我也没有!” 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都表了态,乔松平迟迟不肯开口,他磨蹭着看看自己的脚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乔老爷子终于忍耐不住,他啪地将手中的旱烟丢在炕上的小桌上:“老大,你不吭声,是觉得爹分得不公允吗?” “没有。”乔老爷子的分法实则再公允不过,乔松平不好反驳,只得哼了一声:“儿子没意见。” “你要知道,这个家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子的,你……”乔老爷子冷声说:“知足吧!” 今日他对乔松平说的话一句更比一句重,饶是乔松平脸皮够厚,亦不禁羞愧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至此,乔家分家的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乔老爷子拂袖而去,白氏哭着赶上他的步伐,两老口子沉默着回了堂屋。他们一走,在座的人都松了口气。 乔松平眼见着大家都露出轻松的表情,不免冷笑:“逼着爹娘分家,你们满意了?” “大哥这话是……”罗氏受不得气,当场就要发作,乔松禄一把按住了她,同时摇了摇头。 于氏抬起头,目光含了几分恨意:“到底是谁逼着大家走这一步的,大哥心里不清楚,大嫂心里也不清楚吗?要不是念着大家都姓乔,官府的投名状,我再不会写,只要出个几两银子,多的是人愿意写这么一份。大哥舍得大嫂去蹲大牢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你你你!” 李氏唇瓣哆哆嗦嗦,终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乔松平也被人捏住了话头,他满腔怒火都憋在胸口,眼见李氏吃亏又要哭,终于失去了耐性,猛地推了一把李氏:“还在这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嫌不够丢人吗?走,跟我滚回去!” 大房两口子推推嚷嚷的也走了。 罗氏和乔松禄站起来,又宽慰了于氏几句,终于也回去歇息。 只三房的人留了下来。 乔松柏满脸担忧的问慕绾绾:“绾绾,你二娘的毒怎样,解得了吗?” “没事,小问题。”慕绾绾抿唇,“方才二娘已经吃了药了,晚些用柴胡根煮了多喝些水,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去将灶房里的水都倒了。”乔松柏闷声站了起来。 他说着,埋头就出去了。 于氏疼惜的叹了口气:“你二伯是觉得内疚了,逼着你阿爷阿奶分家,他心里不好受,可要不这样,他又对不住我和孩子,哎,他为难啊……你们别往心里去。” “我懂。”乔松岳低声谈了口气:“你好好养着吧。” “爹,大哥,你们先回,我给二娘再看看脉。”慕绾绾站在塌前,微笑着说。 乔松岳点了点头,乔明渊则多看了她一眼,之后,乔明渊送乔松岳回屋,终于只剩下慕绾绾和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