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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刚热闹上,很快,报喜的人就来了。 报喜人来了江上人家七次,平遥七子个个高中秀才,还出了一个案首、三个廪生的事情顿时传遍了整个府城,一时风头无二。 培养出平遥七子的两位老师也成了请客吃饭的热门,从前不理他们的人纷纷找上门来攀交情,两人不堪其扰,全给谢绝了。 晚饭是一起吃的,为了庆贺,江上人家只营业到傍晚就挂了休息的招牌,关上门来给新秀才们做吃的。 大家挑了最大的包厢坐下,说不出的热闹。 卫轻轩十分欣慰:“我原本就料到明渊会中秀才,想不到明渊这般争气,又得一案首!” “也是学政抬举,给了学生小三元。”乔明渊含笑道。 卫轻轩摇摇头:“你有实力,人家才敢给。只是……” “只是什么?”乔明渊问。 卫轻轩看了他一眼,很快道:“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 他想的是,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小三元看似没什么,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打从乔明渊走出去,就会被所有派系紧紧盯上。这种时候将他放在这个位置,算不得什么好事,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他在朝中浸润久了,看什么都会多想三分。可乔明渊分明是个乡下小子,旁人也不知他和自己的关系,绝不会这样捧高踩低的来。 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总之,卫轻轩不相信偶然。 他却不知道的是,这事情的确并非偶然,乔明渊能连中小三元,还是有一番波折的。 第226章 背后原因 院试完毕之后,就进入紧张的阅卷环节。 平遥府今年的主考官是提学官沈林之,沈林之年过五十,也不是第一次主持科考,在考试审阅各方面都具有极其丰富的经验。对院试阅卷而言,并不单单只是看卷面的好坏,还要斟酌考生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众所周知,过了秀才才是正儿八经的科考之路。这是门槛,也是分水岭。 一个小小的秀才看似不起眼,可一千个一万个呢?谁又能保证这其中不会出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这秀才的选择由来都是至关重要,为了这个至关重要,所有阅卷人都要综合对比、挑来减去。 朝廷关系盘根错节,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如今大盛朝文武官员对立,把持朝政的乃是文官,文官最看重什么?同窗之谊、座师之情,同窗是可遇不可求,不过座师嘛,倒是存在很多人为操作的情分——取谁不取谁,都是主考官说了算,这是一个培养自己一个派系的门生的最佳机会,每一次到了这个时候,皆是文官挤破头想主考的时候,原因就在此。 沈林之能担任平遥府的主考官,自然是经过派系角逐后的结果。平遥府是谈阁老的老巢,不意外的,沈林之亦是谈家这边的人。 他深得谈阁老信任,院试要选人才,自然是为了补充这个谈家一派的血液,做到长盛不衰。 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得懂得权衡利弊、公正不忘己,才是上上选。 今年平遥府的院试评卷难度不大,参差不齐是常态,有些人会从其中脱颖而出,让主考官一眼相中。 然而,案首是谁,历来犯难。 今年尤其难。 沈林之并着其他几个考官皆在传阅三份试卷,在他们看来,这三份试卷是这次院试的上上文。都是一般清隽整洁的字迹,都是对了考官胃口的好文章,实在难以分出高下,几番争议后,倒也粗略排了个顺序。 “这人在府试时就有些大放光彩,我事后也查过,乡下泥腿子出身,刻骨用功,没什么特别的势力,跟朝廷谈不上牵扯。若非要说个关系,可以勉强列为通山书院一派。他那老师丁宝林,就是通山书院的学生,师从通山书院长老朱泽瑞。朱泽瑞本人没入仕,但朝中也有不少是他的弟子。撇去这个不说,通山书院在朝中不怎么说话,门徒众多,士林之中的威望极高。若他真得了小三元,于我们会不会不利了些,到时候阁老怪罪下来又怎么说?”平遥府知府何友明犹犹豫豫的开口。 沈林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可这文章若贴出去,他不得案首,旁人难免非议。” 他担心的也是这个。 不管怎么取舍,都得公平中谋私,这文章写得实在大气又妙语跌生,学生的眼睛又不瞎,这样的文章都不能得魁首,怎能服众? 两人说了一番话,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此人正是谈益。 谈益自己也考过科举,他是平雍三十七年进士出生,只是志不在此,加上有个做阁老的爹和入了朝的大哥,自己先混了个清闲,一直拖了几年都没入仕。按理来说,他没有官身,坐不到院试阅卷处,可耐不住人有个了不得的爹。他是谈阁老的二公子,他在这里坐着,就代表了谈家的意思。 这个话语权,却比那主考官还重。 他被两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不由笑了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二公子也看一看吧。”沈林之趁机将试卷递了过来。 谈益便接了过去。 一看之下,便觉得赏心悦目,字迹是极为精炼的,一笔一划皆如诗如画。谈益是诗雅风流的妙人,瞧着这字迹圆滑中带着锋芒、稳成里闪着锐利,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