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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比得上安阳?” 孟氏心里有气,道:“那贱蹄子改嫁到什么人家关我屁事?我就那天见了她和她那相好姘头,听说是姓谢,开镖局的,穿得体面,人也不丑。我原先就说那贱蹄子为何铁了心要跟我儿和离,说不得是早就有了相好的,嫌弃我儿子碍眼睛!” 旁人看了看她,不信。 乔松月怎么跟白安阳和离的,上上下下谁家不清楚?还不是你们白家不做好事,讲人家打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们对孟氏编排乔松月的话不感兴趣,却听进了这一句:乔松月有了新的夫家,夫家开镖局的,姓谢,家大业大比白安阳好! 二嫁女还能嫁得那么好,老实说,女人们难免羡慕! 但只能是羡慕,毕竟自己没有个做案首秀才公的侄儿,也没有一个开酒楼医馆的侄儿媳妇撑腰不是? 众人说着话,便听得哐当一声,木桶落在了地上。 妇女们抬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莉莉,她脚边落了个木盆,也是到这边洗衣服,恰巧听到了这几句话。 府城,姓谢…… 光是这两句,她脑海里立即就响起了那个将她推入火坑的男人来。 是那位谢老板吗? 会是她吗? 她面如土色。 这些时日过去,白莉莉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白冉氏为了能活下去没少给她接活儿,加上村里那些地痞都跟她有一腿,她在榻上用些功夫哄得了人,倒也不愁吃穿。如今白莉莉穿着细布衣裙,可眉目间却多了些风尘味道,少了许多灵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女。 加上村里妇人最厌恶这种事,千夫所指,白冉氏和白莉莉的日子算不得好过。 白冉氏越发泼辣,白莉莉更见沉默。 无论母女两人走到哪里,村里女人们都如同蛇蝎一般避开她们。 眼见她过来洗衣服,女人们登时嚷着水要脏了,一哄而散的端了木盆就走。 孟氏自然也走。 可她被白莉莉拦住了,她问了几句那姓谢的什么长相,听了孟氏形容后,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衣服也不洗了,端着木盆回了屋。 白冉氏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有些惬意。 靠着卖女儿赚钱,她如今的日子也算吃穿不愁,虽然被人鄙夷,可在白冉氏心里觉得这些口水仗算不得什么,从前饿肚子的感觉才最糟心。她打心里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偶尔见白莉莉伺候了人后落眼泪,还会骂她矫情,都不是干净身子了,给谁不是给,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但她也知道不能太过,因此平日里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励志将女儿养白嫩了卖个更好的钱。 白莉莉被亲生母亲推到火坑里,一开始怨恨数落都于事无补,现在麻木了。 好在白冉氏知道要靠女儿,没做太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依着她。 今天白莉莉说想去走走透透气,顺便洗个衣服,她便没拦着,谁料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衣服还是原样,白冉氏道:“这么快洗完了?” “我刚刚听到孟婶子说,她在府城见到谢老板了!”白莉莉闷闷的。 白冉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遇到姓谢的了?姓谢的怎么说?” “能怎么说,他又不认得孟婶子。”白莉莉面无表情。 白冉氏在屋子里打转,转了转,忽然说:“走,咱们上府城去!既然白旗他们能找到姓谢的,我们也能,当初的事情他还没给个说法呢!” 白莉莉往后缩了缩:“我不去。” “不去?凭什么不去?”白冉氏大声道:“他既然要了你的身子就要负责!” “闭嘴,你闭嘴!”一提这个,白莉莉登时哭了起来,她指着白冉氏厉声道:“谁要了我的身子你心里没数?当初要不是你逢人就说我不是清白闺女了,我们怎么会被族里的人赶了出来,又如何会招来那些瘪三?你卖了你女儿,你还有脸说这话,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娘!”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白冉氏辩驳。 白莉莉心如死灰:“为我好?不,你不是为了我好,你是为了钱,都是为了钱。” 白冉氏见她这模样便觉得扎心,她忍了忍,忍不住:“白花花的银子你不喜欢?你要真不喜欢,当初你怎么放着乔明景不选,要听我的去勾谢老板?” 白莉莉脸颊上滑过两道眼泪。 乔明景…… 这三个字成了她心里的痛,痛得她直不起腰来。她登时失去了跟白冉氏争辩的力气,无力的摔了木盆,钻进了屋子里,蒙上被子嚎啕大哭起来。 白冉氏追了上来:“你别装什么贞洁烈妇,谢老板这样骗你,你心底不想报复?别的不说,咱们上一趟府城找到他,讹他一笔银子,拿回来好好过日子不好?”说着又放软了声音:“谢家家大业大,讹个五百两银子,够咱们娘量吃一辈子,娘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就死了,这钱还不是你的?你拿了银子,也不用再做这卖身的勾当求生活……” 就是这句话,让泪眼朦胧的白莉莉猛地噎住了。 …… 白家母女收拾着上了府城。 到了府城之后,两人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是这么大。从前窝在小小上河村,眼界实在太窄,到了府城才发现这里的女人个个都好看,就算不好看,略打扮之后都入得了眼。原先白冉氏觉得女儿漂亮,跟府城的女人一对比,野花还是野花,当真是入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