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祸不单行
哲源急踩刹车,随着惯性在路口转了一圈,这才停了下来。“今天又该我破财了。”他边想边下了车。 胖女人躺在地上□□,表情痛苦万分,嘴里在叫着:“娘啊娘啊,疼!” 哲源在一旁紧皱眉头,一时无从下手施救。他懂得一些救护常识,在不知道伤者哪里受伤的情况下,是不能盲目施救的,弄不好还会雪上加霜,加重伤势。 眨眼的功夫,路上的行人就围观了过来,将两人围在中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交警急忙赶过来疏散行人,挤进人群看到了伤者和“肇事者”。“请把你的车钥匙交出来。”漂亮的女交警走到哲源身边说。 哲源犹豫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把车钥匙递给了漂亮的女交警,伸手又去搀扶躺在地上的胖女人。胖女人拒绝他,娇气地说:“别扶我,疼。” 哲源问:“你哪儿疼?” 胖女人摸着自己的臀部说:“屁股这。”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哄笑声,又有好奇的行人陆续地围观过来。 胖女人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娘啊娘啊地叫着,也不正眼看一下和谁撞了车,只是表情太过,让人将信将疑。 哲源察言观色,在胖女人痛苦的脸上只搜索到矫揉造作的五官,并没有发现一丁点汗迹。确认胖女人没什么大碍后,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人民币递到女人面前。说:“姐,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到医院和诊所看一下吧,你看我拉的满车的货,还急着给人家送过去呢!” 女人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一眼。 哲源又翻了一下包,从包里拿出一些钱递到女人面前,只是都是零钱,面额大小不等。“再加一百。”他又和胖女人说。 胖女人暂时停止了□□,眯着眼睛瞄了一下哲源手中的钱。摇着头说:“我不是要讹你钱,我是真疼。” 哲源苦笑了一下,一时无计可施,掏出这二百块钱就等于在放他的血,可胖女人还是不为所动。或许他再大方些,再甩出一百元这个胖女人就会妥协,但是他实在是有点舍不得了,只得僵在那里。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人群中挤进来,走到胖女人跟前说:“闺女啊,你起来走走,看哪儿伤着了可以去看一下。” 胖女人微微睁着眼睛,娇气地说:“不行,我动不了,疼!”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每个人都在等待处理结果。 老太太又说:“闺女,人家小伙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你要是没什么事,拿上这二百块钱让人家走吧!” 在众人的面前,胖女人怎么好意思接钱。“大妈,你别管了。”胖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看似有些失望,然后摇头叹气的离开。 胖女人躺在地上仍□□着,而且声音是越来越娇气,只是演技太过,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个事实。如果这声音是来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人们肯定会燃起怜香惜玉之心,痛恨“肇事者”。可是从这个胖女人的口中哼出来,只能让人觉得好笑。 年轻漂亮的女交警也忍俊不禁,用手背轻轻抵着鼻尖,笑着挤出人群。“喂,是急救中心吗,这里是中华大街与农林路交叉口,有人受伤,请赶快来一下。”年轻漂亮的女交警真是热心,随后就拨打了急救电话。 哲源皱起眉头,心里嗔怪年轻漂亮的女交警不应该多事,本来可以协商私了的事,到了医院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而且不知道还要投入多少钱。 年轻的漂亮的女交警继续向有关部门求助:“喂喂,呼叫事故科,呼叫事故科,这里是市中华大街与农林路交叉口,发生了一起车辆剐蹭事故,请速来处理一下。” “我的天!” 哲源在心里暗叫,这下热闹了,又惊动了事故科。他苦笑着,不知道今天这事该怎么收场。既然是“在劫难逃”,他都决定从容面对,甚至可以清楚得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无非就是破财消灾。 大概五六分钟后,一辆警车驶来,停在路口的一角。一个大腹便便的胖交警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围观的人群。“让一下,让一下,无关人员请离开,无关人员请离开。”胖交警从外向内疏散人群。 围观的人群有了轻微的波动,有的行人继续赶路,有的行人还在逗留。 胖交警匆匆堪察了一下现场,大概状况一目了然,在拿相机拍照时却发问起来。“这是谁把电车扶起来的?”胖交警环视了一下人群,目光最后停在哲源身上。 哲源从容地站出来,看胖交警的脸上已经有不愠之色。然后他才答话说:“我扶起来的。” 胖交警突然带着责备的口吻说:“谁让你把电车扶起来的。” 哲源的面色依然从容,解释说:“电车压着人家腿呢!” 胖交警愣了一下,随后开始盘问事情的究竟。 哲源没有抢答,而是把发言权让给了胖女人。胖女人躺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敢接触到他的目光,应该是自知理亏。 既然胖女人保持沉默,哲源只好先发言。“她闯红灯撞得我。”他的目光从胖女人身上转向胖交警说。 胖女人侧着身子已经能坐起来,突然反驳说:“我没闯红灯好不好。” 哲源绷着嘴,为胖女人这句话感到好笑,不是一句“没闯红灯好不好”就可以证明你没闯,而是事实上你到底闯了没有。“咱可以调看一下监控录象。”他又理智地跟胖交警说。 这下胖女人无言以对,彻底沉默了。 只是胖交警突然质问起哲源:“你不知道吗?市内主干道上禁止电动三轮车通行。你的三轮车今天我们扣下了,还要接受罚款,如果是非法组装,我们会依法拆掉。” 这时,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赶来,哲源和医护人员将胖女人小心翼翼地搀上了平板车。随后,一个戴眼睛的护士催促他和胖交警到医院交费,而医院就在这个路口的西南角,近在咫尺。 胖交警催促哲源:“跟着人家去交费吧!你的车今天是一定要扣的。” 哲源左右为难,看着车上的货物有些焦虑地说:“我车上还有货呢,丢了怎么办?” 胖交警看了一眼,然后微笑着说:“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工作人员不会动你车上的货物的,还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哲源直言:“你们有权扣我的车,但是你们没权扣我车上的货。” 胖交警略一思考,然后说:“货嘛,你可以找人拉走。” 在邯市,能帮助哲源的人是屈指可数的,他首先想到的却是冯赋林,可能是和冯赋林最熟,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最长,想是上苍早已安排下的人选。 哲源打电话向冯赋林求助,说明原委。起初,冯赋林在电话里也犹豫了,言语里似乎还有推辞的意思,但还是答应了,也许是还念及着往年的相处之情。 冯赋林赶来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先是关心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起因,又热心地劝导哲源和胖交警配合好,积极处理问题。哲源长话短说,把车上的货物交给冯赋林后,就和胖交警匆匆赶往路口的这家医院。 医院长长的走廊尽头,有几个护士在盯着空旷的大厅,看到哲源和胖交警赶来后精神都为之一振,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向一边,其中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女护士。只是有一点让人非常不解,伤者此时竟然还被搁置在平板车上,就是那个胖女人,也在盯着哲源和胖交警到来。 哲源非常无语,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伤者一直在等待救治,而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竟然置之不理,如此无视生命,让他非常气愤。 胖交警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禁皱起眉头,走上前质问几个女护士:“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人还在这?” 那个戴眼镜的女护士漫不经心地说:“先交一下出诊费。” 胖交警真是给呛得要怒不可遏了:“是人命重要,还是出诊费重要?” 戴眼镜的护士面不改色,又有些冷淡地说:“你犯不上和我急,我这也是按程序办事。” 胖交警自讨没趣,随后问:“出诊费多少钱?” 戴眼镜的护士张口就来:“六十。” 胖交警深以为异:“就在你家门口摔的,推进来就要六十?” 戴眼镜的护士坚持说:“只要在市内,不论远近都是六十。” 胖交警无可奈何,让哲源到交费处交钱。 交过出诊费后,哲源忙寻问胖女人的家属,而胖女人则说自己单身,在邯市无亲无故,只有一个姨妈远在津市。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女人的身世还真是有几分可怜。 在医护人员的吩咐下,哲源又交纳了一系列的费用,和胖交警一起把伤者推到二楼做检查。一会的功夫,他原本鼓囊囊的小包就瘦了下来,真是让他心疼。尽管如此,医院的收费人员还嫌他零钱太多,勉强收下。他则抱着一种爱要不要的态度说:“做小本儿生意的,就零钱多。” 伤者被顺利地推进了检查室,哲源和胖交警坐在门外的长椅上静候检查结果。 胖交警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哲源。说:“兄弟,这是我的名片,以后碰到什么事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哲源接过名片看了一下,原来这胖交警叫严红成,是邯市某中队事故科的一名交警。他应了一声说:“是严大哥,今天的事谢谢了。” 胖交警也客气起来:“谢什么,出来混碗饭吃都不容易。” 哲源稍微愣了一下,从包里也拿出一张名片,这是他为送货而特别制作的。“严大哥,这是我的名片。”他微笑着把名片递到严约成手中说。 严红成接过名片,边看边读边问:“张子送货,你叫张子?” 哲源微微笑了一下,介绍自己说:“我姓张,叫张哲源,别人都叫我张子。” 严红成突然又冷不丁地问:“唉,兄弟,包里还剩多少钱?” 哲源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严红成怎么突然问起这不招边际的问题。他翻看了一下包,又掏了一下兜儿,加起来还有不到二百元。 “兄弟,摊上这样的事儿,也算你倒霉,这女的明摆着是想讹你。”严红成像是在宽慰哲源,“如果你想私了,这点钱解决不了问题,你想办法再借点儿。如果你要调看监控录像,这都需要走程序,而且耗费时间又麻烦,两点你都可以自己决定。” 哲源也没怎么经过诸如此类的事,但是要按程序办事又觉得麻烦,可是找人借钱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一送货的,在邯市哪有什么朋友,找谁借去呀!”他带着叹气地口吻跟严红成说。 严红成否定他的话:“先前帮你把货拉走的那个人不是你朋友嘛!” 哲源一口否定:“那是我去年的老板。”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医院走廊的照明灯早已经亮了,伤者还在检查室内做鉴定。 过了很长时间,严红成终于忍不住,敲门进入了监测室,向医生寻问鉴定结果。 一会儿后,两人从屋里出来。 严红成先开口了,神秘地跟张哲源说:“兄弟,这回事儿好像大了,人家女的尾骨好像摔出问题了。人这尾骨一旦受伤,这辈子差不多就算完了,什么重活儿也干不了了。” 对于严红成的话,哲源将信将疑。他是相信科学的,想看医生怎么说。 而医生开口却说:“可能是这女的太胖,也可能是我们医院的设备出问题了,我也不敢确定伤者是不是尾骨骨折,或者轻微骨折。要不,你们到别的医院看一下吧! 哲源心里冷冷地笑着,对诊断医师的话很失望,这检查费都交了,却没能买出一个鉴定结果。 胖女人在哲源的搀扶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严红成推着平板车,一个人先下了楼。 一楼护办室前,严红成在给张哲源和胖女人做笔录。 严红成问向胖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胖女人回答说:“我叫刘灵燕。” 严红成:“今年多大了。” 胖女人:“二十九周岁。” 听胖女人的名字中有个“燕”字,哲源冷不丁地插话说:“我姐今年也二十九,名字中也有一个燕字。” 严红成皱起眉头瞪了哲源一眼:“谁问你了。” 这个叫刘灵燕的女人好像揣摩到哲源话中的意思,然后解释说:“兄弟,你不要这样说,我真的没有想讹你的意思,我是真疼!” 哲源略显得有点发窘,刘灵燕竟然直接说出他话中的用意。可纵然刘灵燕说得天花乱坠,又有谁会信? 看张刘两人攀谈起来,严红成真是要哭笑不得了:“哎哎,我说两位,咱们配合一下,先做完笔录,待会儿咱再认姐姐认弟弟。” 严红成的话音刚落,从护办室就走出来一个护士,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女护士。“哎,你把那个挂号费交一下吧!”戴眼镜的护士冲着张哲源说。 哲源看了这个护士一眼,没有搭腔。他是不屑与只按程序办事而不顾人民死活的人为伍的,甚至是懒得看一眼。再说了,伤者都检查完了,还交什么挂号费,他这么认为。 严红成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直皱眉头,冲戴眼镜的护士说:“哎美女,你先回避一下,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再说行不?” 整个做笔录的过程像是在开辩驳会,每个人都享有自由发言的权力,不受约束。 做完笔录,严红成功成身退,让哲源和刘灵燕单独协商赔偿事宜,自己也落得个清静,站在不远处观看两人交谈。 哲源保持沉默,在等着刘灵燕说话,而刘灵燕却扭捏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过了一会儿,刘灵燕才慢吞吞地发言。撅着嘴说:“我摔这一回至少半月不能上班,什么也干不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在‘每时林’上班呢!每个月工资1300,这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赔我五百块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