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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没。” “啥都没你紧张个啥啊?就这?”绵绵不满意了,冷笑一声,“说不定人家只是洁癖发作八卦爆表,感觉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该被我这种失足少女荼毒呢,我那天看到他拉着你妈病房里那个八卦大妈在那聊天了,还能讲什么,肯定都是我的坏话。人家当老师的,道德标准高一点,说不定怕我跟你走太近了,带坏他儿子呢。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徐步迭支支吾吾:“……不是那样,”他脸红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自暴自弃了,“我们,之前……做了。” “……”绵绵突然转头过来,猛盯着他。气氛一时诡异。 绵绵:“……哈?” 她一把掐过人手腕,拽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眼神危险:“你被那家伙霸王硬上弓了?” “……没!……别、……别乱说。”他低声解释,不自觉地替程翥开脱,“是我主动……那天心情不好,就……随便……主动了一下……我也没想到……” “我就知道那货也不是什么好鸟,早跟你讲了,哪有什么钢铁直男!”绵绵反倒生气了,“他还敢嫌你有没有女朋友?你怎么不嫌他年纪一把还有娃呢?人模狗样的!还老师呢!他知道你年纪最多当他学生吗!光着一样往教育部一放,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冷静,”徐步迭哭笑不得,“都说了是我……你别这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也是做鬼信了你的话,徐步迭,你把你之前说的话给我吞下去!什么没喜欢的人,什么不想给人添麻烦啊!你脑子呢?给人操没啦?”她搡了他一把,“我劝你才应该冷静冷静,你这种我见得多了,睡一次就以为自己遇到真爱了,爱这个词造出来就是骗你这个鬼的!” “你干嘛这么激动啊……我又没吃什么亏,合辙也不该我吃亏。”徐步迭心虚地说,“再说了,还是那句话,我有啥值得惦记的啊?我也没觉得自己遇到真爱啊?就只是……睡了一次而已,没必要紧张吧。他也没当回事儿,醒了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也没有确定关系。”他说到最后,像是说给绵绵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又开了瓶啤酒灌下去。 “他没当回事,你也没当回事,你俩整啥过家家,互帮互助友好关系?你收钱了没?” 绵绵连珠炮般逼问完才喘了口气,显然,今天她也很气不顺,遇到拿她当白痴的预演求婚这号事,对象还是她曾经有点好感的家伙,也许心里头也萌生过什么不该想的部分。她打量着徐步迭的神情,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情绪导致反应过度了,放缓了语气:“那他又干嘛问你女朋友?” 徐步迭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说明他没你说的那么不当回事。”绵绵看着他,“那你怎么想的?” “我?你也见到了,我那天心情不好,就很想发泄。他又在旁边……就很关心的那种,你知道吧?……我洗澡他也要跟过来管一下。就顺理成章地……”他故意把事情讲得轻描淡写,毫不经意,“我那个时候啊,脑子里也想过,这事怎么算我都不吃亏的,反正也对他有好感,再说我现在也真的要钱。我妈那样,谁知道还要进几趟ICU啊?我也得替将来打算打算。”他瞄了一眼绵绵,“怎么,你以前不也劝我跟他发展发展吗?他缺人,我缺钱,完美。” “那时候你想不通,现在你想通了?” “想通了。这一趟这事让我彻底想通了。”徐步迭吐了口气,他蜷着身子,鞋底蹬在面前的桌台上,酒瓶被他摇晃得岌岌可危。他现在的姿态是程翥从没见过的,放松了的身子软成一滩烂泥,融化在乱糟糟的、满是油腻和昏暗的沙发上,又从中桀骜地支着嶙峋的骨架。那副骨架抽着烟,喝着酒,像所有年轻的市侩那样流里流气,融入在夜店斑斓的霓虹中,看不出任何违和感,“那些原则又不能变成钱……做个好人也不值钱。难得这家伙直钩都咬,我推了都可惜。你知道吗?我跟你讲好好笑,你知道我跟他睡完他让我干第一件事是什么?”他没了限制,突然敞开了话题,变得自暴自弃又恶意满满。 绵绵扭过头去,直皱眉头:“什么恶心东西,滚滚滚,我不要听。” “你想什么啊,你不理解我们程老师的纯洁。他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哎,我不爽砸了少说价值几十万的雕塑,然后只是跟他睡一觉,他就当我是心理出毛病了,也不要我赔钱。”徐步迭几乎发泄似的勾着嘴角残忍地说,把这一切都贬得一钱不值:“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搞艺术的真好骗。” “你干嘛砸啊?看着那么不爽?” “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很丑,很诡异,就好像我妈。可又被他们塑造得很美。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么美,满是脓疮、糜烂、还有肉体朽烂垮掉的臭味。把丑当做美……在那上面,丑和美同时并列地存在了。但他们却看不见,包括创作的人,反而不断强调‘美’的部分……我才脱不出去。我没有办法甩掉……可我又没有立场责怪什么,那毕竟是我妈,母亲能不是美的吗?母亲本来就是美的化身。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做一个标准的‘好人’。”他顿了顿,酒精的作用慢慢上涌。“我也会想要从这东西的掌控下逃跑……我也会想要更轻松、更正常的生活……我错了吗?……我也不知道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真的对她怎么样……我甚至都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掉头跑掉。我也就只能想想,可光是想想都已经很丑陋了,那丑陋的部分就像是我自己,我看着它,就像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