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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他散漫地靠在洗手台柜子上,一手摆弄着精致的瓷器,另只手拆下耳钉丢在了台上,放长了线来钓大鱼。 他去敲了周勉的房门,无人回应。走下楼,傅施阅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闲适地看着英文报。 “傅叔叔,周勉呢?”林斐环视一周,一个人都见不到。 傅施阅端着精致的咖啡杯,漫不经心地说:“我姐姐生病了,他回家照顾。” 林斐懵了一阵,坐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严重吗?” 傅施阅抿一口咖啡,看着报纸,“小毛病。” 林斐支着下巴,“傅叔叔,剩两天了,不然我也回去吧。” 傅施阅合上报纸,视线移到林斐脸上,温笑着问:“怎么,怕我?” “没有。” 林斐咬了一口软塌塌的布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很单纯语气问:“傅叔叔,我留下来,你是想我陪你,还是你想陪我?” “两个有什么不同?”傅施阅饶有兴趣地问。 林斐一本正经,“如果你想陪我,可以,但是我陪你,不行。” “为什么?” 林斐放下叉子,向餐桌压低身子,拉近两人距离,气息里带着布丁香甜,“因为我不是白秘书,我也不是周勉,傅叔叔想我陪你,就要付出一点。” 傅施阅嗅着那点诱人的香甜,靠在椅背上,“你想要什么?” 林斐伸出手,捏起桌上银色简约的领带夹,低着头别在圆领T恤的领口,理直气壮,“我要这个,等回国再还你。” 这次轮到傅施阅怔了,林斐边吃,边看着他笑,两个小尖牙白的发亮,有种使坏得逞的小得意,嘴里嚼着饼干,含含糊糊地说:“傅叔叔,吓到了?” 傅施阅低头轻笑,有种养猫被猫冷不丁挠了一抓,不生气,斯德哥尔摩一样还有点期待,期待看看这爪子到底有多锋利,“嗯,有一点。” 林斐扑哧笑出声,眼睛亮晶晶的,今日份的钓鱼到此为止,鸣金收兵。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的声音尤为显耳,白秘书神情莫测地过来,走到傅施阅身侧,正要弯腰凑到耳边,傅施阅轻轻敲了桌沿,瞥一眼林斐,“直说。” 白秘书一五一十地说:“傅先生,您姑姑来了,这会正在门厅。”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凄怆的哭声,一个女人哭着丧进来的,穿的算得上讲究,烫着干练的卷发,风韵犹存,颇有几分姿色。 她边抹眼泪,边用余光打量周围装修,见到餐桌前三个人,干嚎声戛然而止,抽泣着泛红鼻子,“施阅,我来的太晚了,没有赶上葬礼。” “傅先生,我们拦不住她,她坚持要见您。”白秘书说。 傅施阅瞥一眼林斐,收回目光,低低“嗯”了声,暂时认了这个姑姑,“坐吧,明天白秘书带你去公墓。” 女人狠狠剜了一眼白秘书,坐下来,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女人的眼泪是武器,她把这个武器要用在刀尖上,“施阅,虽然你姓傅,但你身上有一半的血是我们方家的,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林斐支着下巴,这段露骨的演技,可以给张S卡。 傅施阅十指交叠,搭在桌上,不急不躁,“你说的对,我会代替我父亲照拂方家,这一点姑姑你放心。” “真的吗?”女人不相信有那么好的事。 傅施阅目光平静,“姑姑,我不会反悔。” 至于要如何“照拂”,他并没有说。 女人不哭了,抽了几张纸巾,说着体己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傅施阅,“你妈走的早,你接着又有了后妈,姑姑心里一直很心疼你,当年你爸有了新欢,就忘了儿子,狠心把你丢到国外,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听,有好几次我都想来国外看看你,可是姑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英文,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不敢来,耽误了那么多年……” “都过去了。” 傅施阅偏过头,林斐侧脸认真,听的很专注,他好笑地抱起手臂,继续听着女人不着边的话,看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这次我来参加葬礼,其实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咱们方家现在就剩你一条血脉了,你爸又是这个情况,你得让他在临终前抱上孙子吧?你姑父有个侄女,长得特别漂亮,还是个教师,也是咱们钱塘的,配你是差了点,但姑娘人很贤惠,将来是个贤内助,对你事业有帮助,男人嘛,成家才能立业,你说是不是?”女人滔滔不绝地说完,巴巴地看着傅施阅。 作为局外人的林斐都听明白了,方家的靠山倒了,女人盯上了傅施阅这个新靠山,即使对方答应会照拂,她内心里放心不下,得把自己的亲戚塞给傅施阅,做上了傅太太,才算拴住了这个印钞机,心可真够贪的,傅叔叔不会看不明白吧? 傅施阅风度颇好,低眼笑了下,淡道:“姑姑,你说的对,舟车劳顿,我安排人送你回酒店休息,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 女人这次见好就收,两个目的都达到了,起身,又瞪了一眼白秘书,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去,就等着把这条大鱼捞进网里了。 白秘书不恼,目光同情看着女人的背影,一边想,如果今天林斐不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这个可怕的想法,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斐从糖果盒子里捏了一块糖,剥开糖纸,递到傅施阅嘴边,“傅叔叔,吃块糖,多巴胺会让你心情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