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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笛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地跟着出来,笑嘻嘻的冲方老太太嚷嚷:“阿娘,重山他现在可不同往日了,这趟回来不是伸手要钱来的,是送钱来了!” “刚才可是给大哥不少钱呢,看得我啊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方老太太以为他是在说反话,拐弯抹角的嘲讽方重山游手好闲,登时不高兴的摆手:“去去去,净胡说,重山分出去住,又没有人帮持着,你这个做阿叔的不贴补些就算了,怎么还老喜欢说风凉话?” 方老太太对方重山是贴了心的宠,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立即把方笛一通教训。 等教训的够了,赶忙拉住她乖孙的手,安慰道:“重山,你阿叔他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刚独立出去的汉子,奶奶要谁的钱都不能要你的钱呢。” 方老太还想要絮絮叨叨继续往下劝,却被方重山一句打断:“奶奶,阿叔说的不假,我分家出去以后赚了点钱,这趟回来是特意要说与你听,要你开心开心的。” 方重山早就已经做好了盘算,风云药铺里和赵文鹏一行人对|赌,他所得到的好处不少,除开姜仁遇至今未给的十两,其他的合到一起单是整锭的银子就有二十多两。 兜里有钱,方重山出手跟着大方了起来,不仅预留出三两给阿爹阿叔,更是特意单独包了一份要给方老太太。 “您瞧瞧,都拿布兜装好了,专程要送给您的,这是孙儿的一点心意。” 他生怕方老太太不收,故意没有明说小布袋里塞了多少钱。 “风云药铺的蔡玄神医看我天赋不错,是个做药民的好材料,就让我跟着他到繁阳城里学医认药……这里一些散碎银两都是孙儿我近几天赚的。” 方重山这话说给方笛方远听的时候,方笛方远全当他是在胡乱编瞎话诳人,现在重又讲给方老太太听,老太太却是没有半点怀疑,直截了当的就信了。 毕竟,在她老人家眼里,天底下再没有比她乖孙更出息的人物了。 方老太太苦巴巴长满皱纹的脸一下子笑开了,抚着方重山的胳膊轻轻拍了两下:“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心满意足的叹了一气,方老太太推拒着不收方重山塞过来的钱袋子,嘴上直说道:“既然要到繁阳城去,药铺可不比村子里,事事都少不了打点,奶奶哪里能收你的钱?” 方重山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立刻拿出一早便准备好的说辞,耐心劝解道:“奶奶您别舍不得收,这是喜钱,是沾了喜气的,您收了,保准我以后到繁阳城去做什么事都能顺心如意。” 一席话说的向来有几分迷信的方老太太不禁犹疑起来,捏了老半天的钱袋子,终究还是犹犹豫豫的收下来了。 方重喜夫妇与方重信都在地里干活,家里少了年轻人,显得冷清的很。 方重山与老太太说说笑笑了一阵后,无意间抬眼向外,正好看见屋外蹲着的小可怜。 刚才姜然塞一把山核桃给小可怜,更是帮着把核桃壳全都给剥开来,香脆焦甜的小零食一下子就把小孩迷得七晕八素。 小可怜最怕方老太太,心里又惦记着好吃的,因此一直躲在堂屋外边朝里头偷看,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摆着的山核桃。 方重山见他实在可怜,忍不住站起身来招手喊道:“小怜,你进来。” 小可怜被他喊得猛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抬头,正好撞见方老太太不悦的打量。 小孩顿时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迈着细瘦的短腿走了进来。 和村里别的老太太一样,方老太同样不喜欢小双儿,更不要说她活到这把岁数,居然只有小可怜这一个重孙子,说出去难免要招笑话。 方老太太要强了大半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背地里说她“汉子生得多有什么用,到现在还不是只有一个小双儿做重孙!” 重孙子里只有一个小双儿,对方老太太而言,无疑是一桩沉重的打击。 一看见小可怜过来,方老太太先前的好心情顿时没了,皱着眉头硬生生的嫌弃:“你到堂屋来做什么?” 小可怜瞟了一眼桌上散落的山核桃,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渴望与艳羡,很快又识趣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认错:“我、我这就到门口玩去。” 方重山叹了口气,大步走到小可怜身旁,抬手揉了揉小可怜头顶上蓬松松扎起来的小揪揪,将桌上摆着的核桃顺了一捧,一股脑全都给塞进小可怜脏兮兮的衣服兜里。 小可怜惊讶的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他想都不敢想,以前总是变着法子欺负他的阿叔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居然主动往他兜里塞吃的! 姜然身为小双儿,最能体谅小可怜的苦处,柔声笑着哄劝道:“这回带来的山核桃不少,小怜要是喜欢,不妨多要一些。” 方老太太看他俩对着小可怜又是哄着又是劝着的,很是不高兴的撇嘴,嘟嘟囔囔的高声抱怨:“小双儿有什么好宠着的?你们这样,把人养叼了,以后我都不好管教了!” 她说话向来不顾忌别人,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对小双儿的瞧不起,姜然听着刺耳,渐渐淡了脸上的笑意,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重山敏感的察觉到了姜然慢慢低落下去的情绪,知道是方老太太说的话戳着他伤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