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页
她这话一出,夏臣也明白是自己太清高,如今家中困难,一身衣服穿好久,他们几个男人还好说,大嫂和妹妹是不应该受苦的,因此夏臣脸色也缓和许多,开口道:“新年不易,三公子进来坐吧。”说罢他便主动上前开门,神情也比之前缓和许多。 牟台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轻松许多,提着两个礼盒走了进去。 夏勋这才忍不住开口道:“夏团儿,你怎么吃里扒外啊!” 夏灵瞬白他一眼,道:“什么吃里扒外?家里都难成这样了,不管是二哥读书还是妹妹吃穿,再匀一点也出不来了。大嫂每天绣花,一双眼睛这么盯下去也该盯瞎了,到时候是你出去耍杂技还是我出去卖唱来养活家里啊?收了这些东西还能省了买布料的钱,大嫂少绣些东西,休息休息不好?” 而且万一将来夏儒还能回北京来,这样对待昔日上司的关爱,终究不大好。 夏勋被她的话堵得严丝合缝,只能干瞪眼,最后道:“行行行,大哥回来之后你去和他解释!” “大哥才不会责怪……”夏灵瞬嘟囔几句,想到夏勋是个没心眼的直肠子,哪会在意这些,只能道:“好了,我们进去吧,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兄妹两个进去,牟台忙里忙外搬了不少东西进了夏家,等到他全都放好,夏灵瞬已经端了一壶热茶出来,先给夏臣与夏勋分别递了一杯,随后又将另一杯递到牟台手边,道:“三哥哥坐下歇息歇息,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牟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接过夏灵瞬手中的热茶,道:“多谢四妹妹了。” 夏灵瞬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夏勋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也不开口。 牟台抿了一口清淡茶水,率先开口道:“夏伯父的事情实在是我们家的不好,害得夏伯父被贬,也未能帮得上什么忙,连累夏兄弟年纪轻轻便要担起一个家,实在是我们的不是,还请臣哥儿原谅我们。”说完,他起身向夏臣作揖。 夏臣见他言辞恳切,知道他的话出自真心,急忙起身拦他,道:“我也知道这是并不是牟公之意,要说怪也不能怪万岁爷,只是那张家势力实在是太大,牟公也是无可奈何的。” 牟台有些愧疚,道:“说到底还是我爹做这事时欠了考虑,不然也不会叫朝臣们抓了辫子,攀扯到了夏伯父身上。这些东西权当做是我爹赔不是的,若是家中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就是。” 夏臣摇摇头,道:“自从家中出了这档子事,昔日还算热络的亲朋也都冷淡不少,三公子还愿意上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家中的事情,弟妹都已经懂事,就不敢再劳烦牟公了。” 牟台知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又见夏臣不欲多说,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恕不远送。” 牟台又看向夏灵瞬,道:“四妹妹,告辞。” 夏灵瞬不语,只是俯身行了一礼算是回应。 等到院外的马蹄声哒哒远去了,夏勋才跑过来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牟台啊?” 夏臣听到弟弟这么说,立刻皱着眉头训斥道:“勋哥儿,团姐儿的名节是你能拿来开玩笑的?” 夏勋嘟囔道:“我不就随便说说嘛,家里就咱们三个,怕什么?” 夏灵瞬嫌弃地瞥了夏勋一眼,并不接话,只是走到礼盒边上,伸手拆掉上面的绸带,看了看里面装了什么点心。 夏勋却是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道:“要不就是他喜欢你……难不成你们两个是相互喜欢?了不得了,难怪你总是为他说话呢——” 夏灵瞬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听他这么说便四处张望起来。 夏勋有些奇怪:“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你鼻子下面这个大坑给填起来。”说罢,夏灵瞬将咬了一口的点心一下塞进他嘴里,道:“嘴闲得慌你就多吃点儿!免得说出那些粪坑里的臭话!” 夏勋被塞了一嘴的点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恶狠狠地等着夏灵瞬。 夏灵瞬见他说不出话来,这才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对夏臣道:“二哥,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了,别忘了和大哥说今天的事情。” 夏臣微微颔首:“二哥知道了。” 傍晚时夏助夫妇两个回来,见到摆了半屋子的东西,不由有些惊奇,听说是牟斌送来的,又一时间沉默下来,最终念及弟妹们年纪还小,家中正是缺东西的时候,还是收了下来,只是次日又去了牟家送了些年礼来,好歹是“礼尚往来”。 二月正是春闱的时候,因此过年的那份热闹又持续了好久,不过这次点状元还闹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学子中有两人涉嫌与主考合谋作弊,因此被废除考试资格,主考也被罢官回家。夏灵瞬先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来无意间听夏臣说起来,受牵连的两人一个叫徐经,另一个叫唐寅,前者夏灵瞬不大了解,但后者可是耳熟能详的人物,就是《唐伯虎点秋香》的男主人公。 夏灵瞬听了一阵恍惚,原来她和唐伯虎是一个时代的人啊,可惜如今唐伯虎失意离京,不然她要是有机会能结交一番也好啊。 科举的事情过了没多久,京外又传来消息,说是王越在甘州病逝了,皇帝得知后辍朝一日,追赠其为太傅,加谥“襄敏”,对于其亲族也有安抚,还派人督造王越的坟墓。可先前文官们弹劾王越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王越是让这群人给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