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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灵瞬努力转了一圈,伸手接过剪刀,自己一点一点剪起了绳子。反手用剪刀难免会伤手,没一会儿夏灵瞬便在自己手上开了好几个口子,她一时间又是疼又是急又是累,好在这剪刀还算小,不然该更疼了。 约莫着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夏灵瞬总算把手上的绳子剪开,刚才一番挣扎,原本束着身体得绳子也松动不少,夏灵瞬又扭动几下,利落地将自己身上的绳子也剪开。 她心中不由感叹还好没有听朱厚照的话吃太多,不然胖得胳膊都转不过来了。 夏灵瞬过去拍了拍范氏的脸,见她还是没能醒过来,只好对朱厚熜道:“二哥儿,你在这里守着,火过来了你就喊我。”说罢她便回身去桌上找到茶壶,将怀里的帕子用茶水浸湿了,她又找到屋里每日储存饮用水的瓦罐,从床上拿了一床棉被淋湿。 朱厚熜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做什么?” 夏灵瞬又用剪刀将床榻上的被单剪成布条,快步走到范氏身边将她背起来,又用布条将她绑在自己身上,这才对朱厚熜道:“二哥儿,你到娘娘怀里来。”她把朱厚熜一把抱起捆在自己身上,又将湿帕子递给朱厚熜,道:“好孩子,你用这帕子捂着嘴,一定不要松开。” 朱厚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灵瞬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势,深吸了一口气,将湿冷冷的棉被披在自己身上,一手扯着被子,一手护着朱厚熜,迅速向宫门冲了出去。 灼热的火舌察觉到有风过来,立刻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却又在面对湿漉漉的被子时暂时退却,不甘地晃动着身躯,偶尔爆裂出三两个火星。 夏灵瞬哪里敢回头看,只是披着被子一路向外跑,嘴里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朱厚熜还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不停地重复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就当是火场逃生演练了……” 奈何背后背着的昏迷的范氏和怀里的朱厚熜无一不在提醒自己这都是真实的,她当时要是真被捂着昏过去了,也许就真的要和朱厚熜及范氏一起英年早逝了。 朱厚熜倒是从棉被的缝隙中看到了汹涌的火光,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却又因为谨记着夏灵瞬的叮嘱,不敢松了帕子,只是捂着嘴抽噎。 夏灵瞬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后殿这么大,她怀里抱着一个,背后背着一个,比她曾经抱怨的大婚冠服还要重,仅仅过了一道门她就开始大口喘气,石漆燃烧的烟更是一阵一阵地往嘴里蹿,夏灵瞬咳了好几声,嗓子也哑的厉害,只好暂时停下脚步,可火势不等人,夏灵瞬不过停留片刻,周围的火立刻涌了过来,夏灵瞬急忙把湿被子裹紧,免得火苗蹿上来。 她背后的范氏此时才悠悠转醒,茫然道:“哥儿……” 朱厚熜立刻哭道:“妈妈!火!” 范氏这才意识到周围是一片火海,就连屋檐上也隐隐显露火光,急忙道:“这、这是怎么了?” 夏灵瞬咳了几声,身体一时间也有些支撑不住向旁边歪倒,范氏被她连带着一起摔倒,压在了她的身上,吓得她慌乱挣扎却动弹不得。 夏灵瞬只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脚腕处更是隐隐传来剧痛,她勉强将身上的布条解开,嘶哑着声音对范氏道:“你带着二哥儿跑!告诉万岁爷,这火是宁王放的,你我皆是证人,纵火之人为两个内官,两人身量皆不高,年长者曾在宫中偷拿石漆,从犯是他的徒弟,你们一一排查必然能找得到……” 范氏慌乱扶起夏灵瞬,道:“娘娘,我们得一起走!” 夏灵瞬一把推开范氏,将被子扯下来递给她,道:“我跑不动了,带着我也是拖累,你带着二哥儿自去逃生,不要管我。二哥儿不能没有你,你要是跑快些还能救我!” 朱厚熜紧紧抓着夏灵瞬的前襟,哭诉道:“娘娘!走!娘娘!” 夏灵瞬瘫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将朱厚熜推开,道:“二哥儿,跟着你妈妈走!告诉你的兄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千辛万苦将人家的孩子从父母身边抱来却遇上这种事情,好好的孩子要是就这样没了才是造孽。 “娘娘……”范氏见夏灵瞬神色坚定,再无法子,只好舍下她,按照夏灵瞬之前那样将朱厚熜绑在身上,护好朱厚熜,披着被子向外跑去。 夏灵瞬看着二人离开,不自觉地泄了一口气,她勉强挪动身体找了个火势暂且较小的地方坐下,这才抬手自己将发髻重新绾好,她望着远处的一片火光,自嘲道:“看来以后要是有人想起我,恐怕还能借这件事情写个花边。” 她正不知是该难过还是无力,却见原本微暗的夜空更加明亮,不由微微一愣,心中愈发惶恐起来。她刚刚才让范氏转告朱厚照,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如今火光骤然变大,唯一的可能就是朱厚照那边也出事了。 难道她还有什么乌鸦嘴体质不成? 范氏一路跑了出来,那一床被子早已支撑不住,她的头发也被火苗撩得参差不齐,好在怀里的朱厚熜平安无事,她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瘸着腿奔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内官,见到她便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范氏定睛一看,很快便认出这个人是宁王妃娄素珍,急忙扯着她道:“娘娘在里面!”她努力回想着夏灵瞬所在的院落,道:“在西院!王妃快让人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