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决绝
“若琪，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吵架的。” 沉默了许久，我才默默的说了一句话。 争吵，是我最不希望的交流方式，但似乎是我太天真了，这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陆若琪就是执拗的人。 我若是心软留情，那就是个渣男，她不会原谅我和殷诗晴的纠缠不清，我也会因此伤害了殷诗晴。 我若绝情，她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和情感纠结。 所以，其实这次沟通本无结果，势必不会以我期望的妥善方式处理。 对我来说，这道选择题不应该拖到今天才给出答案。 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我只有一个选项。 我或许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至少我看得清前路，预料的到未来，我无法给予陆若琪幸福，而仅凭这一点，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 如果未来的我，无法给陆若琪幸福，反而带给她痛苦，那我绝不犹豫。 陆若琪质问我，既然我的未来是荆棘的，我不愿和她分享这份痛苦，那殷诗晴又算什么？ 殷诗晴和陆若琪，对我而言，完全不同。 殷诗晴理解并认可我的坚持，因为她和我有着同样的信仰，肩负着同样的重责，有着同样的价值观。 这些年，殷诗晴亲眼见证多少战士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悲痛和遗憾，都不会让我们心中缺少勇气，反而会主动承担这份遗志。 她不会因为我忙碌、危险和坚持，感到痛苦，反而会理解我，支持我，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志同道合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和陆若琪要是复合，除了追寻青春里的我们，还有什么能支撑我们的恋情，乃至婚姻呢？ 我们是纠缠了八年，可分手，也已经三年了。 在这三年里，我在特战之路越走越远，而我们之间的爱情，也越来越淡。说的直白些，我现在连和陆若琪的共同话题，都少得可怜。 我站起身，沉声说道：“若琪，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辩解什么，而是想把之前不忍心说的话，告诉你。” “当初的事，我真的不怪你，否则就不会卷入邱浩然的事件里，尽管是上级有意安排，但前提都是基于我对你的情意。我至今都不否认，你在我心里仍有位置，不是亲情，但也算不上爱情了。” “我和殷诗晴能走到一起，实属偶然，我之所以会鼓起勇气面对这份感情，是因为殷诗晴有着和我同样的价值观，我们都把一切交给了部队，有着共同的追求。” “这份志同道合，能让我无所畏惧的往前走，在战场上，有勇气迎着每一颗子弹冲锋，这对我非常重要，因为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余生。” 说到这，我苦笑道：“当然，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有多长，或许明天，我就死在了战场上。所以对我而言，爱情是奢侈的，是不追求的，随遇而安，不思结果。” 陆若琪抬头看着我，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继续说道：“若琪，我们都该放下了，别再纠缠了，让我们的爱情停留在青春里，至少是美好的，余生别再牵绊，你可以拥有很美好的家庭，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陆若琪哽咽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和我说这样决绝的话。” “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怕你想不开。但这话我现在不说，就会伤害殷诗晴，也是耽误你。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别再因为我的离开而纠结，我们都要往前看。” “部队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逃似的走了出去，不理陆若琪的呼唤，快步走到了部队大院的停车位，开车离开。 今天的会面，对我而言自然是失败的，因为到最后，陆若琪都没有说一句认同我的话，依旧没有答应放弃。 对大部分人而言，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分手就是一个人的事。 可我太了解陆若琪了，她的执拗，连她老爸都无计可施。 这两年，我都在找最为合适的方式，来和陆若琪摊牌，但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但此刻，我不能犹豫了。 尽管离开时，我心里仍然有一丝心痛，但我知道，那是青春里的执念和不甘在作祟。 我的态度若不决绝，陆若琪又怎能彻底放下呢？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这个过程就是在所难免的，毕竟陆若琪是个执拗的姑娘，但凡我不绝情，她就不会放手。 但其实，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决绝，因为我知道陆若琪会多么崩溃，也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可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这件事是没办法两全其美的。 回分队路过医务所，我在路边瞄了一眼，看到殷诗晴在值班室。 孙雨诺在战区医院陪护，所以殷诗晴现在除了监督分队训练和一些必要工作，其余时间都在医务所。 我停下车，直接来到了值班室。 殷诗晴见我进来，站起身怔怔的看着我，低声说道：“回来的这么早。” “不然呢？你觉得我会什么时候回来？” 殷诗晴苦笑着说道：“怎么也得中午吧，也有可能是晚上，甚至有可能不回来。” “我在你心里是有这么不堪？” “是我太了解你了。” 我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喂，穿着军装呢。” “我没穿。” 殷诗晴揽着我，喃喃道：“我早上还在劝慰自己，你只是去处理一段历史遗留的感情，我该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优柔寡断。但就在刚才，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优柔寡断，那我一定要当机立断，坚决不做备胎，也不允许陆若琪成为我的备胎。” “那现在呢？” “我觉得我想的太多了，我应该相信你。” 我不由得笑了，看着她说道：“我今天只是去把话说清楚，你就这么胡思乱想了？” “我没办法不胡思乱想。” 殷诗晴挣脱开我的怀抱，说道：“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吧。” “嗯，不欢而散。” 殷诗晴望着窗外，沉声说道：“其实，陆若琪像极了我当初的样子，她不会甘心的，你要不要和参-谋长说一声，陆若琪别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道：“说也没用。他们父女俩的关系虽然缓和了许多，但只停留下互相理解的层面。我敢肯定，现在参-谋长要是回家，陆若琪会装作没事人一样，然后尽快离开家。” “那还是别让她离开家了，至少不会出事。” “嗯。” 我扶着殷诗晴的肩膀，说道：“别胡思乱想，虽说我有点不靠谱，但没骗过你吧？和你的这段感情，我是认真的。” 殷诗晴不由得打冷颤：“干嘛这么肉麻……我有点不适应。” “咳咳，我是想告诉你，你要信任我。” “我一直很信任你啊……” 殷诗晴回到座位上，玩味叹声说道：“就怕改天陆若琪来部队了，再说些什么深情的话，你就服软了，跟人家跑了。” “嗯，有可能。” “嗯？”殷诗晴瞪着我。 我笑道：“所以，在她来之前，你要不要把深情的话先说了？” “先入为主？” “嗯嗯嗯！” “滚！” “……” 殷诗晴白了我一眼，站起身说道：“想得美？我等着陆若琪先来说。” “……” 说着，殷诗晴脱下白大褂，说道：“我得回分队了，你还是关心一下李志强吧，他今天去战区医院，也不知道和杨晨聊的如何。” “他们谈得如何，我还真的不关心，我只看重结果。” 殷诗晴叹声说道：“你该改变想法，特种兵的确是天赋最为重要，这种天赋不仅仅是军事素质，还是信仰上的。但你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好兵，都是后天培养的，这种培养不仅仅是军事素质，还有信仰，否则，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都是吃干饭的啊？” “就拿你来说，你在军事素质方面很有天赋，但你刚入伍时的思想信仰，你应该清楚，是谁把你培养出来的？名字我不想说。” 是陶宇。 我微微一愣，说道：“所以，你觉得李志强就算和杨晨谈不拢，我也应该挽回。” 殷诗晴说道：“不绝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作为带队主官，不应该放弃每一个兵，至少不应该如此决绝。李志强的想法的确很幼稚，但和你比差远了。当初的你，何尝不是把情义当做信仰？” “陶宇当初是如何有耐心的？为什么你现在到了陶宇的位置，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呢？李志强要是离开东北虎，不是他的失败，而是你的失败。” 我恍然大悟，同时也有些羞愧。 我叹声不悦道：“你怎么又成我的教官的？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能不能别再教训我！” “没教训你啊，只是提醒你而已。新兵退回，都是新兵连长的责任，这特战队员申请退伍，自然是带队主官的责任。李志强要是走了，你少不了首-长找你谈话。”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殷诗晴笑着说道：“你现在是指战员，你的职责不仅仅是打好仗，也得带好队伍啊。” “得，我明白了。” 我白了殷诗晴一眼，哼道：“教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