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入侵
有些事情,说出来,不管别人信不信心里就会松一口气。离开归云河,孟良辰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 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松了一口气之后随之便是千头万绪的烦忧。 京城这边他不敢松气,幽州那边他更是悬着心。 鞑子一日不灭,终究是心头大患。 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双鱼胡同,想着与自家老头子一道离开的舒三元,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诸事抛在脑后,敲响舒家大门,堂而皇之的进了舒府。 舒三元走了,舒家三房便又只剩下莞莞一个人了,他既然闲下来了,自然得多去陪陪她才是。 梁王府,小宁氏简直要气疯了。 孟修远回幽州,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京城,说是世子和孟良辰年岁大了,到了适婚的年龄,王府里没有主母操持不像话。 又说幽州苦寒,自己跟了他一趟背井离乡的受了太多委屈,趁着这两年光景在京城里好好养养。 养养,怎么个养法?那两个孽障不气死她就不错了。 说是幽州苦寒,又能苦寒到哪里去,幽州的梁王府是比照京城王府建的,京城有的,那边都有,京城没有的,那边也有。 在幽州,她身份最高,十六郡的官员家眷,各地乡绅贵妇,哪一个不是捧着她的。 王府里美人也不多,但凡王爷看上眼纳进府里的,哪一个不是对她谦和恭顺。 她虽然不是独宠,但是一个月有大半个月孟修远都是宿在她院子里的。 可是这回来京,从幽州启程,路上一个月,京城里一个月,足足两个月,孟修远连她的身都没有近过。 这回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那个小畜生送的六个美人。 两年,两年时间可不短,可能出现的变数太多了,足以将有些东西淡去,将有些东西忘却。 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 砸了桌子上的琉璃境犹不解恨,整个人气的眼睛发红,像一只找不到出口的困兽一般。 一旁的婆子等她发作完了才鼓起勇气凑了上来道:“娘娘,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如想想,怎么从世子手中将府中的中馈拿过来。最好是换一处院子,这天可是越发的冷了,水榭这边没有地龙,银丝碳再好也不能烧太过,对身子不好。” 小宁氏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失魂了一般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了。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世子在此住了十多年,我才回来了几日,想要接管中馈,且有得等了。左右无事,明日你陪我回一趟长宁侯府吧!” 孟修远不是要她操持孟良荀兄弟俩的婚事吗?他既有命,自己自当尽心尽力。 第二日一早,梁王府的车驾便出了王府去了长宁侯府。 下面的人报与孟良荀,孟良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道:“不过是省亲而已,随她去吧!” 兴明二十九年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年纪大了的缘故,定远侯府除了定远侯和世子被斩,其余的人全部流放到三千里以外的恶地,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出流放之地。 虽说惩罚极重,却也留了磕族的性命。 然而过惯了京城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会接受的了那样的苦寒之地。 还未出大牢,不少人就直接死在牢里。 皇帝大怒,石氏一族,男子全部斩首,女子充为军妓,全部送到西北大军里。 许纶平为此上下奔走好些日子,终究是人微言轻,一无所获。 一晃就到了小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虽说日日都是太阳,可那太阳没有一丝温度,多的都是那种渗人的白光,早上的霜到下午都化不了,整日里道路都冻的硬邦邦的。 路上的行人渐渐的一日少过一日。 孟良辰整日里除了去崇明堂卯个点,偶尔在大朝上露个面,其余时候都跟着管长寅在酒楼泡着,隔两日都会去舒府看看,或者接舒清莞去武侯巷那边的新宅子里。 那处宅子颇合他心意,隔壁就是清风楼的后院,着实方便。 眼下正在修整,所以他经常借着这个由头带舒清莞出府,毕竟是成亲之后要住的地方,自然是要两个人都合心意为最。 舒淮瑾知道管不住,也懒得管,只是每逢舒清莞出门,都会让舒老太太派婆子跟着。 孟修远家这个老二就是个混不济的,虽说俩人已经定了亲,谁能知道他什么抽风干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他都不管,舒伯伦就更没法管了。 天寒地冻的上京城,孟良辰大概是过的最为肆意的一个人了。 这个年,也是他过的最为自在的新年了。 当然,如果府里没有小宁氏,没有她层出不穷的那些小手段,那就更美好了。 大年三十那日,许久没有消息的太子妃役了,正值一年中最喜庆的时候,东宫的后院却起了白幡。 孟良辰随孟良荀一起去了一趟东宫,见到了孟九黎。 见惯了他一身红衣似火,猛然看见他一身素色衣裳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石氏一死,孟九黎整个人都变了,原本只是冷,这会儿却多了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气。 石氏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自从胡思缘以太监的身份从内务府被送进东宫那一刻,她就注定是个悲剧。 但是到底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同床共枕之人。 曾几何时,孟九黎也幻想过要和她白头到老的。 转眼就是兴明三十年的春,沉寂了一动天的上京城终于热闹了起来,百花齐放的时候,各地的秀女进了宫。 凤藻宫被监禁了半年终于解禁。 上千名秀女经过层层塞选最终留下一百名住进了掖庭。 德妃和贤妃都不在了,皇贵妃虽然还得宠,但却是个不管事的,淑妃一个人分身乏术。 这个时候皇帝便想到姚氏。 太子只要安分,他不觉得姚氏会愚蠢的再出什么愚蠢的主意坑自个儿儿子。 宫里姹紫嫣红鲜花遍地,外面也不逞多让。 三月初三的花朝节到了。 舒清莞十五岁的生辰,及笄大礼。 这种时候孟良辰是不好露面的,及笄礼却在头一日送到了舒府。 在幽州猫了一冬的舒三元早早的回京了,亲自操持自家闺女的及笄礼。 他虽然是一介商贾,但是朋友遍天下,舒家出了一个丞相,还有一个舒伯伦年纪轻轻入了内阁,这种事情,但凡京城里能排的上名号的人家几乎都收了帖子,由家中命妇出面赴宴。 第二日,孟良荀带着孟良辰上门,直接越过小宁氏,与舒三元商议婚期 。 舒三元对此颇为无语,末了,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荀世子今年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排在弟弟后面成家吧?” 孟良荀笑道:“不急,总不会等在阿辰之后的。” 舒三元闻言,心中好奇,正要开口再问,外面便有人匆匆进了院子。 来的人是朱笔,云墨跟他一起,二人面色都不好看。 云墨抬手道:“世子,幽州的急件。” 孟良荀起身接过他手中的信函,只一眼,面色突变。 起身对着舒三元道:“舒伯伯,今日有事,咱们改日再细谈。” 舒三元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有事,有什么事情是比两家的亲事更重要的。 “荀世子,舒某虽然是一介商贾,但是女儿不愁嫁,不一定非梁王府不可!” 孟良辰闻言大惊:“舒伯伯,我兄长绝无慢带之意,事出有因。” “此事说来话长,改日荀定上门请罪,阿辰,跟我走。”话毕,一把拽住孟良辰的手腕直接将他拖出了屋子。 孟良辰第一次觉得,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他想甩开手回去跟舒三元解释,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只禁锢自己手腕的手。 上了马车,孟良荀一脸肃穆,直接对朱笔道:“去甪直门,我要进宫面圣。” 马车轱辘在道上疾驰起来。 孟良辰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良荀看了他一眼道:“鞑子入侵了,已经破了雁门关,直取幽州北面的丹阳郡。父王亲帅大军五万前去丹阳迎敌。” 孟良辰一愣,鞑子入侵了? 明明还有两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