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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是皇太弟,如今有了三个皇子挡在前头,他们怀王府的谋划亦变得尤为艰难。 祝雁停用力攥了攥拳头,冷声问道:“是萧莨提议皇帝做的?” 祝鹤鸣轻嗤:“是他,他如今在宗事府办差,少不得要为皇帝的家事排忧解难,这事确实是他与皇帝提的,外人自是不知,可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不会不知道,皇帝因此龙颜大悦,连连称赞你夫君,他如今可是简在帝心,得皇帝信任得很。”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虞道子那个道人,那道人也确实够意思,听闻事情立马派人给怀王府传了信,皇帝的动作却是快得很,不几日就定了人选,直接在朝会上宣旨,甚至未知会内阁一声,直叫满朝哗然。 祝雁停攥紧手心:“……他是故意的,为了让皇太弟难堪,皇帝自然高兴,突然冒出来三个皇子,群臣免不得生出各样的心思,说不得就要重新站队,无形中削弱了皇太弟的势力,选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娃娃,短时间内不会对皇帝的帝位造成威胁,但皇太弟与三位皇子背后的藩王府,却有得争了。” 祝鹤鸣叹道:“我还当你夫君是个死心眼的,其实他敞亮精明得很,如此一来他既在皇帝面前撇清了与皇太弟的关系,又不会叫皇帝觉得他娶了你便与我们怀王府有了勾结,皇帝也可对他们国公府多放心一些。” 祝雁停垂眸,低下声音:“兄长,抱歉……” “你替他与我道歉?”祝鹤鸣摆手打断他,“大可不必,你是我弟弟,我还需要你说这些吗?” “兄长交代的事情,……我没做好。” “那倒也没有,你做得够好了,只不过萧家人不是那般好拉拢的,这些我早已想到,你无需自责。” 见祝雁停依旧一副深色不定之态,祝鹤鸣又安慰他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好好养胎要紧,有了这层血缘关系在,萧家还能跑得掉吗?且走一步算一步吧,那几个小娃娃背后的藩王府在朝中都无甚根基,皇帝未必就能活到他们成势之时,只要,我们能扳倒皇太弟,总会有机会的,事在人为。” “……嗯。” 晌午,萧莨回来,祝鹤鸣早已离开,祝雁停倚在竹榻上正心不在焉地发呆,萧莨在榻边坐下,问他:“雁停,今日怎这个时辰还不回屋去,一会儿到了正午要越发晒了。” 祝雁停回神,笑笑道:“不愿动,等你回来呢。” 萧莨扶起他:“走吧,我们回去用膳。” 进屋后萧莨直接吩咐人传膳,俩人坐下边吃东西边闲聊,祝雁停没有与萧莨说早上祝鹤鸣来过之事,不经意地问起他:“表哥,朝中近日有什么新鲜事吗?你说给我听听呗,就当给我逗逗乐子解个闷。” 萧莨给他夹菜,随口说道:“陛下前日下旨,收了成王、聪王和江陇郡王的幼子为养子,群臣大多不赞同,但圣意已决,应当是改不了了。” 祝雁停失笑:“竟有这事?如此一来皇太弟岂不尴尬?” “嗯,”萧莨望向祝雁停,神色微顿,与之解释,“这个主意是我与陛下出的。” 祝雁停嘴角笑意淡去:“果真?为何你之前未与我说?” 萧莨微微摇头:“我怕你担心,我撺掇陛下做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叫人知道,总归是有麻烦的。” “……那表哥又为何要这么做?父亲并不赞成你对付皇太弟。” “这不算对付,”萧莨淡下声音,“我只是帮陛下排忧解难而已,职责所在,分内之事。” 他没有用那些阴私手段,光明正大借皇帝之势,皇太弟哪怕知道了,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祝雁停敛下眸,没再多问:“表哥,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一些。” 萧莨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心中有数,别担心。” 未时末,祝雁停睡过一觉醒来,日头没再那么毒辣,俩人又去了竹林,祝雁停倚在竹榻上听人念书,萧莨拿了一截竹子,坐在一旁用小刀雕雕刻刻。 祝雁停凝神看萧莨一阵,捻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喂到他嘴边,萧莨没抬眼,就着他的手吃了,温热的唇瓣蹭到指尖,祝雁停下意识地搓了一下指腹,嘴角勾起一小道弧度,继续给萧莨喂葡萄。 一个时辰后,萧莨将亲手雕刻出的竹雕递给祝雁停:“送你的,生辰礼物。” 祝雁停眸光微亮,笑问他:“表哥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萧莨低咳一声:“你忘了,我们定亲的时候交换过庚帖的。” “哦……”祝雁停拖长声音,语中带笑,细细去看萧莨给他做的竹雕,是一个笔筒,上雕雁落竹涧之景。 祝雁停愣神片刻,问萧莨:“这只雁,是我么?” “是,……雁停,这片竹林,可是你愿意栖身停留之处?” 萧莨问得认真,祝雁停心头微颤,笑望向他:“表哥,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成亲了,孩子都快有了,我愿不愿为你停留,你不知道吗?” 萧莨静静看着他,抬手将之揽进怀中。 黄昏日落,暮色渐沉。 用晚膳时,桌上果然多了一道长寿面,萧莨与祝雁停解释:“你还未及冠,生辰不好大肆操办,母亲原本说家里人一块给你过热闹热闹,我以你身子有不适为由,给谢绝了,免得你不自在。” 祝雁停轻勾唇角:“表哥怎知我会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