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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母亲不必多虑。” 见萧莨这般坚定,卫氏心中愈发难受,可她也不能再劝什么,只得将那些担忧都吞回肚子里,想了想,又问萧莨:“我听人说,雁停也在府中?他……” “他的事情,母亲便不要操心了,”萧莨沉声打断卫氏,“我自会处置。” “他与那个怀王毕竟是亲兄弟,我是怕他会拖累了你名声。”卫氏言语间有些犹豫,她虽不知祝雁停具体做过什么,但光是这几年对珩儿不闻不问,就已经够叫人寒心了,倒也不想多过问他的事情,唯一担心的只是萧莨放不下,会因为祝雁停被人诟病。 “只是虚名罢了,不必在意。” 名声不过是添头,好与坏都只是那样,在这乱世之中,只有绝对的武力,才是最大的倚仗。 这几年萧莨的性子已越来越强势,他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置喙,卫氏心知哪怕是自己这个母亲,说多了也只是惹他厌烦,一时间神色疲惫,也懒得再说了,只提醒他:“你嫂子的病一直没好过,虞医士也拿她没法,我会叫人盯着她,你也提醒着些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人,别叫人不小心冲撞了她。” “我明白。” 杨氏自萧蒙死后就变得痴傻疯癫,她这也是心病,而且是无药可解的那种。 三日后,萧莨在国公府中设宴,宴请京中一众高官勋贵和驻守周边要塞的军中将领。 先前搞了个下马威,如今总得再安抚一番,所谓打一棍子再给颗蜜枣。 话虽如此,大多数人俱都战战兢兢坐如针毡,将这饮宴视作鸿门宴,看萧莨的眼神如同看煞神,萧莨全然不在意这些,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落到左手边的空位上。 身旁的亲卫小声与他禀报:“临闾关那边没有动静,屈将军收了帖子,但没说什么,应当是不会过来了。” 萧莨点头,淡道:“开席吧。” 临闾关总兵的位置突兀地空着,众人都看在眼中,已有人私下里交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眼神,谁都清楚,这意味着,那位驻守临闾关的屈大将军并未与萧莨结盟。 这也不算出人意料,屈烽此人出了名的耿直牛脾气,但十分效忠大衍,是长历帝一手提拔起来的爪牙,虽未明确表态支持祝家哪个皇帝,到底看不上那些有不臣之心的,哪怕是萧莨也一样。 蜀地的小皇帝以当年那道永不归京的先皇旨意为借口,推托不进京中,封萧莨为王,代行皇权代理国事,面上看起来似乎挑不出错,可谁不知道,这就是萧莨自己定下的事情,只怕圣旨都是他亲手写的。 这般昭然若揭的野心,也难怪屈烽不买他的账。 萧莨的神色未有变化,将该说的话说了,便自顾自地饮起酒,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当真就只是请他们来吃席喝酒拉拢人心的? 啧,这位新王也不是只懂拿刀杀人啊,若是愿意变通,那便好办了。 他们虽然怕死,可被逼着投效和拿利益好处哄着效忠,到底不一样,至少后者,不会叫人觉着身家性命随时堪忧,总归会情愿许多。 二更之时,饮宴散场,众人来时战战兢兢,回去这会儿倒是个个腆着肚子酒足饭饱,萧莨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只要他们知趣,还是有活路有前程可奔的,大多数人俱都松了口气。 萧莨已有些微醺,被人送回后院住处,进门之时,不经意地一抬眼,瞧见有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月影婆娑,将那人的面庞衬得朦胧不清,萧莨的眸色微滞,停住了脚步。 树下之人走上前来,与萧莨信信一揖,噙着笑道:“王爷,久仰。” 仿佛许多年前的花灯会上,也有人信步走至他面前,嘴里说着“久仰”,弯腰与他作揖,笑容比那时的月色灯火更璀璨。 萧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醉意让他眼前像蒙了一层雾,看什么都模糊不清,但面前之人那双带笑的眼睛,却分外似曾相识。 半晌,萧莨沙哑着声音开口:“久仰什么?” “王爷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叫我辈敬佩万分,王爷还在西北之时,在下便想若有一日能与王爷结交,便是此生之幸。” “你是这么想的?”萧莨的声音似更哑了一些。 “自然是的。”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那人心下打了个突,无端心虚了几分。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进来的?”萧莨的话锋忽地一转,语气森寒,哪有半分旖旎之意。 那人嘴角的笑僵了一瞬,硬着头皮道:“在下仰慕王爷已久,今日有幸得见,愿与王爷……” 话未说完,便被萧莨抬手掐住了脖子,萧莨收紧指尖,仿佛再稍稍用力,便能将他的脖子都掐断。 萧莨冷冷盯着面前之人被掐红了的脸,直到那双眼睛里泛起极度的惊恐:“放……” “你是何人,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嘉南伯府……” 在那人断气之前,萧莨终于松开手,未再多看对方一眼,只冷声吩咐身后下人:“架出去,扔去嘉南伯府门口。” 偏院里,自上回从帝陵回来,祝雁停已有一段日子未再见过萧莨,更未见过珩儿。虞医士来给他看诊过,重新为他开了药方,再每日由柳如许来给他做针灸,祝雁停病弱的身子虽未好转多少,总算不再像之前那般,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