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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叹了口气,白皙的指搭上宣纸两端,做了个撕的动作,脆弱的纸张登时裂开一个小口。 云歇也顾不得脸了,一把抢过。 萧让看着他将纸藏到身后护着的小动作,差点绷不住嘴角。 云歇怕他又嘲讽自己,先声夺人:“比什么?你会的我不一定会,如果不公,别想我上当。” 萧让漫不经心道:“那比相父所擅?” “你这是瞧不起谁?”云歇撂开他的手,“我不占你便宜。” 萧让颇感意外,道:“相父输了可是要……那样,即便如此,也不愿被我尊老一下?” “我尊你大——”云歇气得差点骂脏话,心中默念几遍社会主义才堪堪止住。 萧让心下柔软,云歇自信是一点,不愿胜之不武才是主要方面,萧让只是没想到他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工夫追求公平。 云歇提议道:“既是三局两胜,各比一局对方所精、自己稍会的,最后一局,比你我不相上下的。” 萧让欣然点头:“可。” 云歇听他应允,登时觉得没伏低做小的必要了,直接懒散地坐到了萧让的椅子上,抬眸冲他挑衅一笑:“那我爱幼一下,你先。” 萧让也跟着笑:“你确定?” 云歇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让道:“作画。” 云歇愣了下,万万没想到他会选这个,萧让画艺精湛是精湛,却也并未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比起他文武方面的能力,简直不值一提。 “你别让我。”云歇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萧让怎么可能会故意输给他?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所以萧让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接收到云歇狐疑的眼神,萧让不欲多语,只莞尔笑:“明晚。” “可。” * 第二日傍晚,萧让大宴群臣,说是宫里来了位民间画师,画功惊天地泣鬼神,自己技痒,要同他比试一番,邀他们作评。 “陛下最近这兴致可真是说来就来,以前倒从未如此……”有朝臣趁萧让不在,小声嘀咕。 李御史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云党如今已倒了七七八八,覆灭不过是时日问题,陛下又美人在怀,自是身心舒畅,欲从中来。” 李御史之前被陛下派去死盯着云相,便猜出陛下有动云相的意思,如今站对了队,在朝上扬眉吐气,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如果陛下不是下了剿灭奸党的决心,又怎么叫他关注云相作风问题,大刀阔斧地参云相逛青楼、买舞妓? 朝臣小斟着酒,耐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问:“那美人,李老您可查出点什么来?” “倒是有了些头绪,”李御史卖弄地顺了顺山羊胡子,得意地接过那人递来的酒,意有所指道,“前两日宫里可都在传,陛下召幸了个宫女,谁都没真瞧见尸体。” 众朝臣一愣,恍然大悟。 “原来竟是她!难怪难怪!李老厉害厉害!” …… 萧让提着画卷进了寝宫,云歇随意一瞥,乐了:“你这穿着跟花蝴蝶似的做什么?” 萧让穿了件紫色锦袍,内里玄衣交领,腰处斜斜揽了一条腰带,下坠玉白环佩,少了份出尘,多了份人欲,贵不可言,像个俊美风流的世家公子。 萧让听他嘲自己,不恼反笑:“自是方便相父画。” “画?”云歇一愣,瞪大眼,“你让我画你?!” “有何不可?”萧让挑眉反问。 “……并无不可。”云歇咬牙切齿道。他这日日咒萧让翘辫子,现在却要画他,着实憋气。 云歇狐疑道:“那你画什么?” 萧让瞥了眼云歇大敞的衣襟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笑得眉眼浅弯:“画您,我邀了群臣作评,他们现在都在玉觥殿候着呢。” 云歇一怔,低头望了眼自己坐得皱巴巴的衣裳和未来得及整理的衣襟,脸红了瞬,倏然站起,急急忙忙往内室走:“……我换身衣服就来。” 他丢不起这个人,这是要入画见人的。 萧让早料到如此,望着他背影小声嘀咕:“还说我穿得像花蝴蝶。” …… 云歇因为狐朋狗友不少,又喜玩乐,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虽入不了大家的眼,撑撑门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云歇原以为第一局输定了,却未承想萧让挑了他自己也并不太出彩的作画,当即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萧让上回见识到了云歇蹩脚的磨墨技巧,极大度地叫承禄去伺候云歇。 计时的香燃起,隔着长长的案,云歇使劲往萧让身上瞅,暗暗记着。 室内寂静,徒留笔尖擦过画卷的细微声响。 时间流逝,云歇用笔尾戳了戳萧让肩膀:“你站直了让我看一眼比例。” 萧让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我站直了让你画,就是你浪费我时间。” 云歇气了:“说得你好像不用看我似的!” 萧让稍一停顿,笑得眉眼浅弯:“真不用。” 云歇被噎了下:“你就尽管嘴硬!我也不是非看你不可。” 又过了会儿。 云歇不情不愿地又戳了下垂眸作画的萧让:“你别老低着头,让我看看脸,你不抬头我怎么知道你鼻子眼睛眉毛长啥样。” 云歇望着画卷上只有身子没有脸的人,转头瞥了眼所剩无多的香,有点着急:“你让我看多久,我就让你看多久,行不行?不会欺负你的,我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