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前朝遗老（下）
就在气氛越来越沉重，即便是马日磾、刘虞这种久经风雨的“老臣”，额头也是冒出了几颗冷汗之时，郭嘉三人到了。 “启禀陛下，郭大人、荀大人、陈大人求见！” 张羽面色一收，淡然道：“让他们进来。” 马日磾等人没有从中听出半点感情，饶是他们自认为阅人无数，也猜不出张羽此时心中是何想法。不由地心往下一沉，为今日前来的目的添上了一层阴霾。 “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郭嘉三人起身退到一边，就好像老僧入定一般，眼睑下垂，目不斜视，瞬间化作了隐形人，就好像没有见到马日磾等人一般。让他们好生庆幸之前没有拿出钱财贿赂郭嘉三人，要不然就现在这模样，铁定是要打水漂。他们却不知道如果真送了，是会接下的，只是事情会变得相当简单，直接就灭了他们，连面都不用见了。 那是张羽必定感叹——真省事儿！真好！ 说不得还得鼓掌庆祝除掉了一个大麻烦。 张羽再次将目光放到马日磾身上，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眼中满是柔和，给人以亲近感。 “不知马叔、王叔今天所来为何？” 就连语气也是相当的温和，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马日磾、刘虞等人都完全惊住了，唯有王允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却没有说话，而是和郭嘉三人一样，装起了隐形人。只是他那眼角时不时的扫过张羽的面庞，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王允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张羽眼中。 “怎么？没有什么事情吗？” 马日磾等人精神一震，清醒过来，王允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此次前来的其余人，都将目光放到马日磾、伏完、王允、刘虞四人身上，就连其中有几个须发全白之人也是如此。 马日磾向刘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口，但刘虞却示意他先开口。最后，马日磾无奈，只能说到：“贤侄，今……” “大胆！”蓦地，王越一声暴喝，响彻整个大厅，差点没把耳朵给震聋。 郭嘉三人好似早有所料，面上半点变化都没有，马日磾等人就不同了，被震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有倒在地上。 抬眼看去，见到出声之人乃是王越，均是一惊：这不是天下第一剑师，帝师王越么？怎么好像成了张羽的贴身护卫了？这…… 一时间脑子当机，差点又陷入震惊之中，好在暴喝的效果犹在，让他们相当的“清醒”。 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到张羽一挥手，挥退了王越，又道：“行了，安睿，朕现在虽是帝皇之身，但终究是他们的晚辈，称一声贤侄，也是无可厚非。” 王越还待争辩，张羽冷哼一声道：“哼，怎么？难道朕的话不起作用了？” “是，陛下！”王越脚下一动，完全退到张羽身后，和之前完全一样。只是再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尤其是那几个须发全白之人，更是面色极为难看。 马日磾深吸两口气，目视张羽，缓缓说道：“大汉国祚绵延至今，已有四百年，在百姓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昔，曾有王莽伪朝，但终究是不得民心，为光武帝所破……” “呵呵~” 马日磾正说到要处，一阵轻笑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胸中腾地一下升起了满腔的怒火，同来的其余人亦是，纷纷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恰好见到张羽起身从上边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王越这个之前呵斥他们的家伙，不由的感到颇为不妙。 “马大人，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朕的朝廷也是伪朝了？”张羽眼底闪过一道杀机，看着马日磾平淡的说道。 郭嘉三人亦是齐齐看向马日磾，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日磾却丝毫不惧，昂首挺胸的回道：“没错，你的朝廷的确是伪朝，是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认，唯有刘氏才是正统。” “哦？”张羽轻声道，“刘氏才是正统？谁告诉你的？谁？” “自然是天下百姓。”马日磾依旧不卑不亢。 “哈哈哈！”张羽笑了，满是讽意的笑了。 “天下百姓？你马日磾能代表天下百姓？还是你刘虞能？还是你伏完能？还是这几位，刘同、刘丰、刘休能？” 同来的三位须发皆白的刘氏族人没有想到，张羽居然能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才真正觉得今日前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眼中颇有后悔之色。 张羽却不待他们任何人回答，忽的声音就高了起来—— “依朕看，你们除了能代表你们自己，代表你们背后家族的利益以外，什么都不能，更遑论天下的百姓。你们现在想的是倘若能辅佐一位，像光武刘秀那样的刘氏族人，即便不能恢复汉室以往的荣光，也能成为手握大权的重臣，堪比托孤大臣。” “呵呵~” “你们的眼光就是执着于刘氏么？呵~那你们说说刘汉以前有什么？是秦么？秦以前呢？是周么？周以前呢？商？商以前呢？” “这个天下是刘氏一家的天下？非刘氏不可？” “狗屁！” “这只是你们的幻想！幻想的是你们手中的权利，如若不然，当初群雄讨董之时，为何不见你们出人出力？朕只见到你们在暗地里无病呻吟似的吆喝，面上却不敢违逆董卓半分。要不然董卓离开洛阳的时候，你们为何不将各自府中的死士、护院、私军聚集起来，怎么也能在后方制造混乱，为联军出一把力吧！可是你们呢？顾忌着家族的利益，还有——” 张羽扫视了几人一眼，道：“怕死！”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来找朕，是以为朕好欺负？连刘邦那个地痞流氓出身之辈都比不得，不敢杀你们吗？”说着，眼中杀机大盛。 令得听到他“污蔑”高祖，想要反驳他的马日磾等人，硬生生将话语停在了咽喉处，没敢发出声来！生怕被张羽一怒之下给杀了。 见着他们面上的表情，张羽不屑一笑，讽刺道：“你们自己看看，是不是这样？要是刚才你们有人反驳，顶多被朕咔擦掉，但至少还能赢得朕的赏识，可你们呢，怕死怕到了骨子里。有你们这样一群人，怎么会有黄巾起义？” 刘虞张嘴就想要说点什么，但张羽挥手制止了，只听他继续道： “别把什么都怪到张让那些阉人身上，他们左右不了天下大局，真正能左右的是刘宏，是他助长了十常侍的嚣张气焰，欺上瞒下。而你们呢？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不做，哪怕集体传达消息也没有做。朕就不信了，当你们满朝大臣向他禀明事实，刘宏还会偏信十常侍。况且，要杀掉十常侍，对你们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只要有人能顶着被灭族的威胁纠结一批人，杀入十常侍府中，要将其剁成肉泥费不了多少功夫吧！可是你们呢？” 张羽哂然一笑，道：“你都怕自己是那个顶着灭族之危的人，说白了，还是怕死，还是怕牺牲了家族利益。” “其实，如果有人这么干了，肃清了朝堂，怎么也得青史留名吧！再则，要是刘宏降罪，只要你们满朝文武一同求情，怎么也能免去夷族之祸吧！难道刘宏还敢在那种情况下冒着被得罪天下世家的危险，一意孤行的灭掉他吗？难道你们这些刘氏族人就这么看着？” “如果只是看着，却什么也不做，那刘氏不灭，天理何在啊！连帮自己的人都能看着别人去死，以后还有谁敢帮你。” “然后只要不死，哪怕被贬为庶民，有你们这些满朝的文武帮衬，怎么也能逐渐恢复过来吧！” “哈哈哈~” “天下被你们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所掌握，哪有不被颠覆的道理，既然你们没法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那就不要瞎参合了。就让朕塑造一个衣食无忧的太平天下吧！” 说完，张羽一甩衣袖，向大门走去。 马日磾等人就这么看着他离去，都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席话中回过神来。 及至门口，张羽又停住了，想了想，说道：“接下来朕将要尽快拿下雍凉，准备在玉门关迎战，来自极西之地的安息大军。” 又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们还有点民族自尊心，愿意帮忙的，就找郭嘉他们三人，如果，不愿意。” 眼中满是寒意，道：“不愿意的，朕也希望你们能安稳点，如若谁敢在这个时候生事，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说完，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王允，让其心中一凛，这才踏门而出。 到底，张羽还是心软了，愿意给这些人一次机会，同时也算是试探一下他们是否还有点民族尊严。 当张羽离去之后，以马日磾、刘虞、伏完为首，来人大半都围到了郭嘉三人周围，询问起张羽最后的话中之意。 当郭嘉三人详细讲诉了其中的真相的后，俱是震惊不已。但在三人的观察下，也有不少人是假装如此罢了。 众人散去之后，三人一同来到书房，将观察到告知了张羽。 张羽记下之后，便让他们不要理会此事，让他在愿意帮忙的前朝遗老的帮助下，尽快收复雍州，凉州将由他亲自率军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