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蛇蝎之人
第132章蛇蝎之人 踏入山门，众人都屏紧了呼吸。 这一直以来被视为凤家绝对不可踏足的地方，终于要揭开它的神秘面目了。 寻着记忆，苍梧大抵知道这其中的情况。 但是因为当初凤灵来此时年纪尚幼，且又是因为迷路，被困在此处，心神慌乱不安，对事务的观察和留意也并非一定准确。 在踏入山门的瞬间，苍梧顿住了步子，心口的跳动越发强烈起来。 强压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感受着体内热烈涌动的血液，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眸子，才重新抬起步子，缓缓上前。 山门打开后，入目是一条昏暗冗长的小道，借着山门外射来的微弱的光，众人慢慢往前走去。 虽是才到洞口，众人便已感受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威压，威严而冷酷，压在众人心头，忍不住臣服。 这种浑然天成的威压，已经不仅仅是境界上的碾压，更是凡人与天的差别。 只是这道威压，却与那种神圣的力量不同，带着森冷的寒意和几分鬼气，让人不得不臣服，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随着越来越深入，那股威压也愈发强烈起来。 众人凝神屏气，皆不由得暗暗咽了咽口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苍梧体内的血液却随之靠近而变得愈发炙热沸腾，她眯起眸子，神色晦暗难明。 走过了小道，才终于看到前头闪动起光亮。 众人额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各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此处便是禁地中最为神秘的地方了。 苍梧顿住步子，压下心头的悸动，抬了抬眸子，清冷淡然的声音在狭窄的洞内飘落：“到了。” 宋清神色严肃，听得这话，扭头看了她一眼。 苍梧深邃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不似众人那般紧张，径直踏入那片微光中。 宋清见状正欲开口，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强大气场。 那气息虽是强大，却十分虚弱，叫人一眼便能辨认出，那不过是强弩之末的挣扎。 他心头一跳，也忙跟了上去。 方一让犹荣带着其余几人在此处站定，随着宋清和柴秋容一同上前。 至此宋清才注意到苍梧身边这平平凡凡的管事，微微一惊。 他一直是跟着队伍的，但却似从不曾存在过一般，连他如此敏锐之人都未曾留心。 他凝神打量了他一阵，发觉自己竟看不透他的修为。 倏地也理解了，为何苍梧去东方家，只带了这一人。 想来此人原是国师身边的，才会有如此本事。 收敛了心神，他抬眼朝洞中望去，却又怔住了。 “这……”不仅是他，连方一也变了脸色。 不大的洞穴中，整齐坐着五名容貌苍老，须发皆白的老者，形容枯槁，瘦如干柴。 其中两名老者，脑袋已经无力的低垂了下来，只是背脊依旧立得笔直，似是到最后，依旧在坚守抵抗。 几人的闯入，让其余三名老者警惕起来，只是有一名老者的双目依旧闭着，仔细一看，才发觉，他的眼睛早已受了重创，狰狞的疤痕在老态沧桑的面容上更显可怖。 看到几位长老如此境地，苍梧沉下的眸中眼色又深了几分，唇瓣紧抿，半晌才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想不到她的力量竟是这般来的！”柴秋容满脸痛心，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视线忽然一转，又落向角落中摆放的一处丹炉上。 快步上前抓起其中的东西，素来平和的脸上激动起来：“简直丧尽天良！” 他手中微颤，拿着一块五根木棍所捆制而成的板子，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痕。 看到此物，苍梧眼神一冷，猛地看向几位长老的手指。不由得怒从中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冷笑了起来。 “好一个‘体贴温婉’的大才女！” 她缓步上前，走到几位长老身前。 看到她走近，几位长老痛心地闭了闭眼，似是不忍见她因自己这番惨状而心痛伤神的神情。 “四爷爷。”苍梧走到最近的一位长老身前蹲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四长老缓缓睁开眼，浑浊无光的老目里闪出一道泪光，与她对视了一眼，沉沉叹了一声，错开了眼。 苍梧也不曾想到，韩知夏不仅对自己那般残忍，暗里竟还对几位长老用了这种残酷的刑罚！ 即便是在组织里时她逼供犯人，也从未对老者下过狠手。 韩知夏竟这般的丧心病狂！ 苍梧搭在他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深深闭了闭眼，再抬眸，扯着嘴角，轻柔一笑，学着凤灵的语气，轻声开口。 “四爷爷，灵儿回来了。” 那抹强扯出来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明媚，可是那双清浅的眸子，却是夹杂了太多的情绪与责任。 四长老哽咽着，艰难地点了点头。 眼中悬挂的那滴泪，终于落下。 砸在苍梧的手背上，滚烫却又冰冷。 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气息渐渐微弱，苍梧忙握紧了他的手。 那双手上青筋虬曲，如老树根盘踞，苍老而干枯。 四长老慈爱地看着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枯槁的面容上，缓缓扯出一个笑。 眼中方才聚集起来的点点光彩，随着那个笑，渐渐散去，最后，他也终是油灯枯尽，无力的垂下了头。 苍梧垂着眼眸，眉头紧蹙做一团，将眼底深处泛起的痛意盖住，缓步起身，又走到另外两名长老身前。 二长老看着她，沉沉叹息，洞穴之中的气氛沉重哀伤。 无需多说什么，一切都已明了。 韩知夏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将几位长老困在此处，一个一个吸取他们身上的灵力，直到把每一位给榨干。 长老们年事已高，能够长久，依靠的便是那高深的修为。 如今她不仅夺走了他们的修为，还用酷刑折磨他们。 若非是为了凤家，长老们又何止如此？ 苍梧将余下的二位长老接出禁地，命人厚葬其余三位长老。 而这洞穴中的东西，除了噬灵术，还有许多玄妙的阵法。 那些阵法，只是扫一眼，苍梧便觉心头微震，脑中已然得了传承。 凤家原本将此处设为禁地，是此处还残留着天魔的力量，倾凤家之力也无法销毁，便只得隐藏下来。 如今苍梧既是来了，那些东西也无存在的必要了。 便当着宋清的面，随意抬手点了把火，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而随着阵法被销毁，洞中那股令人震撼而压抑的威压也缓缓消散。 此处，便也成了一片普通的洞穴。 苍梧将韩知夏留在洞中那些行刑的用具带了出来。 路过山门时，看着脚边那块巨大的石碑，眸子微眯，手掌微抬，一股无形的力量浮出，石碑轰然碎裂。 她如今是大武师的境界，却比同境界之人尚要强悍许多。 能以掌力碎石，并非难事。 宋清瞥了她一眼，并未多想，只是命人将此处封锁。 另外加派人手过来，将凤家那条密道填了。 苍梧替二位长老把过脉，喂他们服过丹药，将二人安顿好，才退出院子，得空来安排凤家事宜。 方一见她出来，便忙问：“今日，可还要给她加餐？” 苍梧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加，自然是加。” 方一眼珠子一转，小心揣测着她的套路，拱手应了，照常吩咐下去。 宋清见她出来，虽是神情淡淡，面上不显丝毫，从那冷漠的气场却可见出她心情极差。 “那禁术名唤噬灵术，虽是厉害，但是随着修炼的深入，所需要吸收的灵力也会成倍数增加，到了大武师之后，每进阶一层，便要吸收比自己高出一阶之人的所有灵力才能维持。越往后，便越严重。” 苍梧看他笔直立在院中，却不开口，知他担心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便先说道：“她先对修为稍弱的长老下手，也是这个道理。” 宋清英气的剑眉紧拧：“二位长老的情况如何了？” “暂无大碍，仔细调理一阵慢慢便能恢复。”苍梧说着，垂了垂眸子。 宋清见状一叹：“只是大长老的眼睛……。” 苍梧神情微变，唇角斜斜勾起，整个人染上了一层冷肆。 “宋大人可回去复命了。”她说着，朝院外踏出几步，“至于那叛逆，交予我收拾可好？” 她声音清冷，虽是问话，却叫人不容反对。 宋清跟上她的步子，点了点头：“本是庄内之人，交给庄主处置，自是应当。” 苍梧听着，步子微微一顿，回眸望向他。 忽然被她盯住，宋清怔了下，立即赔罪道：“是宋某失言了。” 苍梧轻哼了声，意味不明：“是轩王殿下让你来的吗？” 宋清眉头一抖，缄口不语。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见状，苍梧缓缓收了视线，又往前走去。 淡淡开口：“只是缘分这种事情，是不可强求的。凤苍梧不过一介身份平庸，性子还恶劣的普通女子。” 话落，她便加快了步子，转眼消失在了园中。 宋清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越蹙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