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有事忍着
看到那双金眸，妇人又是一怔，但是没有像之前一样呆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眼睛是金色的？”她忽然垂下了脑袋，低低问道。 因为嗓子被反复毒害，她的声音粗糙沙哑，听起来像是石块磨过沙面一般。 苍梧闻言，倒未隐瞒：“我是魔族。” 她说着一顿，接着道：“曾经是个人。” 妇人浑身一僵，苍梧又道：“我眸色是因为服用过金莲产生的变化，我也不知道我该算是哪种魔。” 她一面说着，一面细细打量着妇人的神情。 妇人面容苍老，发丝已然全部发白，如同枯草般凌乱的散布在头上。 听得她的话，面上闪过一抹悲戚。 “你要问什么？”沉默了良久，她才又一次开口。 虽是服过了解药，但她每次开口，还是痛苦。 苍梧也不废话，直问道：“是谁将你关在此处的？” 妇人听问，看了她一眼，眼底无光：“你不是她的对手。” 苍梧心底微微一惊，却又很快定下心神。 她比自己年长那么多岁，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倒也不为奇。 “你不平凡。”见她垂眸沉思，妇人忽然抬头，盯着她一字一字道。 苍梧身子微僵，这已不是第一个人对她说这话了。 她并非信命之人，但是至今发生的种种，已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她眸光一敛，对上妇人，淡淡道：“可我还未明白我来此的使命。” 看着她，妇人视线微微一错，看向身前，靠在自己膝上睡着的紫魔，又陷入了沉默。 苍梧也不急躁，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天空的月光，皎洁而明亮，似乎在这夜空之下，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它更美好。 “她想要孩子。把我关在此处，让我与人生下人魔之子。” 沙哑的声音悄悄响起，苍梧静静听着。 她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每一个孩子，她都会在他们出生一月之后，彻底激发他们体内的魔性，待到魔性最强烈之日，再用噬灵术，将他们的魔气吸走，将他们变成废人。” 苍梧听得心惊，却已猜到了会执着于此事的，会是何人。 妇人说着，垂首看向她膝盖上的那人，目光沉痛和无助。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话，却已是发不出声音。 苍梧看着她，将她的话接了下去：“可是从小失去了魔气的半魔人，根本无法存活。” 她看向那只沉睡的紫魔，从他的力量和反应来看，他的力量还未达巅峰，所以暂且并未有人来此打扰。 而环顾四周，那肉质腐臭的味道，想必就是喂给他的食物。 苍梧环顾屋内，发现角落处还残留的衣服的碎片。 幼年魔族虽然嗜血，但加以引导和管理，并不会出现随意伤人的现象。 眼下这个情形，足够证明她饲养堕魔了。 而事实，也并不仅仅是饲养这般简单。 “可需要我带你们离开？”苍梧看了看周围，淡淡问道。 妇人身子一僵，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叹着摇了摇头。 “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苍梧知道她的顾虑，轻轻一笑说道。 妇人垂着头，没有作答。 苍梧又看了看外面，金眸一闪，强大的气场全面开启，笼罩着这个宫殿的无形禁制颤了下。 正在军营的左书灵心头猛地一跳，拧眉望向皇宫的方向。 “将军？”她的副将见状，不解地唤了她一声。 “传令下去，全体警戒，等我号令。” 左书灵语气威严，淡漠下令，丢下手中的地图，飞快走出营帐。 未多言语，纵身便朝宫中飞去。 苍梧感受到禁制因为她的力量而颤动，唇角微微一扬，回眸看向妇人，在她眼里看到了讶然。 左书灵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一踏入殿内，便听得最里边那间屋子里动静不小。 在屋外站定，看到里头发了疯乱冲乱撞的紫魔，力量比上次她来时要强了不少。 暗暗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放心，又将整个宫殿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异样，才安心离去。 却并未径直回营，而是去了后宫方向。 苍梧一回到凤鸾宫，身后便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她步子一顿，转身看向来人，扬了扬唇：“明日你就要过去，自是要安排妥当，故而忙得晚了些。” 帝无辞知她傍晚时便离了凤仁庄，对于她这番说辞，并未戳穿，亦为过多过问。 只是点了点头，越过她进了殿内。 “可用过晚膳了？” 听他一提，苍梧才想起来，摸了摸肚子：“倒是真没饥饿感了，只是这习惯还未改掉。” 帝无辞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走到桌边坐下，才状似随口问道：“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苍梧眼底眸光流转，睨了他一眼，故意反问：“有吗？” 帝无辞双眸一眯，定定看向她：“有。” 苍梧心头一跳，又听他道：“因为今天你没躲我了。” 话还未落，苍梧便错开了眼，神色讪讪：“我平日里有躲着你吗？” 帝无辞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苍梧睨了他一眼，眼中闪烁，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虽是又恢复到了在灵越时的相处模式，但对于帝无辞而言，已是知足了。 总比再看着这笨女人把他往别人怀里推要好。 一顿晚饭，二人各怀心思，沉默着吃完。 苍梧起身，要收拾碗筷，刚拿起自己的碗，就见方一匆匆从外面走来。 “庄主，辟闾阁下不见了。” 苍梧心头一跳，忙丢了碗问道：“何时不见的？” “就在刚刚，我照常去送药，找遍了竹轩都未见到他的身影。” “你可用契约感受一下。”见苍梧听言神色凝重，帝无辞在旁幽幽提醒。 苍梧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眸，细细感受。 “帝尊，有人说在后宫之中见过辟闾阁下。”还未等她感受到，便又有人进来传报。 帝无辞看了眼苍梧，苍梧敛了心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宫中禁制重重，感受个毛啊！” 听得这熟悉的抱怨，帝无辞心底暗笑，懒懒地往椅上一靠，扫过那传报之人，凉凉吩咐：“有什么事，让她们忍着。” 似乎从未听过这种吩咐，那传信之人嘴角一抽，又悄悄睨了眼撇着嘴一脸不悦的苍梧，默默记下了，眼下到底谁才是帝尊心尖尖上的人。 当下恭敬的应答着，便退下传令去了。 方一见状，知是没什么要事了，便也拱了拱手退下。 临走时，还不忘带人将二人用过的晚膳撤下。 人一走，殿内忽然又安静了下来。 苍梧这才意识到，方才在人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脸上微微一红，睨了帝无辞一眼，讪讪道：“那个，下次我会注意的。” 帝无辞不解：“注意什么？” “注意不在你下属面前让你丢脸啊！”苍梧理所当然的答道。 帝无辞眼一眯，看向她：“方才丢脸了吗？” 苍梧摸了摸鼻尖，眼神一错：“你觉得不算就好。” 帝无辞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轻轻一哼。 “云生念了你一天了，你这当娘的一点不上心。快去瞧瞧吧。” 他说着，便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 自他过来后，云生便搬到偏殿住去了。 苍梧见状嘴角微微一抽，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不屑吐了吐舌头，才转身朝云生殿中走去。 一直留心她的帝无辞，将她那点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一扬，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早晚让你老老实实的。” 他轻哼了声，一手背在身后，卧室的门便自动阖上，将屋内的一切，都隔挡开来。 苍梧发现了左书灵的惊天秘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或许是女人的天性，她虽是敬佩她，但心里却一直堵了口气。 她打压自己，而自己碍于种种考量，只能用那些小手段让给她添添堵，不痛不痒。 如今不想发现了她这一面，虽说理解她的心思和做此事的目的，但到底是太多罪孽和残忍。 苍梧无意揭穿她，但此事必须终结。 考量着此事，她来到云生殿中。 看到跟他在做泥人的辟闾时，她嘴角狠狠一抽。 “不是说你在后宫吗？怎么会在此处？”苍梧上前，神情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 云生见她来了，开心地解释道：“御花园池子里的泥最细，辟闾叔叔是帮我挖泥去了！” 听得这话，苍梧忽然一阵头疼。 小心地睨了眼辟闾，只见他手中捏着泥人，神情专注而认真，丝毫没有为旁边之事所打扰。 她看得一脸惊奇，凑到云生耳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使唤动他的？” 云生见她如此说话，蓝色的双眼一鼓，也奶声奶气贴到她耳边答道：“我说魔族做的泥人最有灵性，说不定能变成小宝宝。叔叔便去了。” 听得这天方夜谭的话语，苍梧没忍住笑了出来，却对上了辟闾凉凉撇过来的视线，立即憋住了笑，绷着脸，故作严肃。 云生也咯咯一笑，却不似她那般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