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审判
一入楼中，推开房间的门扉，就见到坐在窗边看书的帝无辞。 “你倒是清闲，可累惨了我。”人还未入内，苍梧便先开口吐槽起来。 感受到她的气息，帝无辞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视线落在书上，没有抬头的意思：“不是你说的要还人情吗？” 苍梧眉头微挑，耸了耸肩，走到桌边坐下。 看向他手中的书，发觉是南境近几百年的史书。 她金眸微微一闪，淡淡道：“那些入京的堕魔，是冲着左姑娘来的。” “所以？”帝无辞眼眸一深，抬眸瞥了她一眼。 “我答应了他们，这个仇得报。”苍梧眼神微凛，语气坚定。 “此事是你答应的。”对上那双清冽的眸子，帝无辞呼吸一紧，收回视线，淡然道，“你自行解决。” 苍梧见他态度一扫从前，心头轻颤了下。 得了允许，也没有多言。 起了身，一面道：“既是如此，那我伤了她，你可莫要再来怪我。” 说罢，深深望向他，得到的却是一个沉默的侧影。 苍梧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出了屋，来到楼下大厅，只见左书灵和屠峥已经过来了，顾红衣正与她对峙。 “左姑娘，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否给个交代了？” 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京城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那一条条惨无人道，令人发指的罪行，足够毁灭她这些年经营出来的形象了。 “此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左书灵面上笑容清冷，一双蓝眸半眯着，口气也一扫之前的和气。 见到苍梧过来，她微微一声冷笑：“倒不如说为何凤姑娘一出面，堕魔便撤出了帝都。” “他们来时便说的很清楚，目标是你。”苍梧淡笑回击，不疾不徐。 “我不过是说出了大家都不敢说的一句话罢了。” 左书灵死死盯住她，精致的面容上划过一抹狠毒。 她眼神阴鸷，冷哼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所以左姑娘的意思是，我特地设计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来陷害你？”苍梧也冷声一笑，语气嘲弄。 “若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还在帝都中辛苦经营凤仁庄做什么？” 她语气一转，忽然凌厉起来。 眼含冰霜，直直锁定住她。 左书灵身子一僵，眼中的狠戾又浓了几分。 “此事即便真是我所为，也轮不到你来发落我。”她蓝眸危险的眯起，“况且本来便是被发配到沙海的劣等魔族，我想如何处置，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吗？” 她这一番言论，让凤家众人心惊。 虽是因为她与帝无辞关系的缘故，对于她并没有多少好感。 但此刻这话一出，直接让他们对她感到了厌恶。 视人命如草芥，还说的如此冠冕堂堂。 看到众人的眼神，她又是一声冷哼，既是撕破了脸皮，索性便彻底毁了。 “何况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人魔两族的发展。若能找到解决半魔人坠入堕落之法……” 她话语一顿，朝苍梧迈出一步，靠近她，忽然阴邪一笑，语气诡异道：“你难道不想一试？” 苍梧瞥过她，金眸微微一眯：“若我是你，会选择更聪明的做法。” 左书灵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还未回过神，便被她推开。 “你既是南境的人，要如何处置你，虽是轮不到我来发落，但事实也由不得你辩驳。” 苍梧淡漠说着，唤来犹荣问道：“摘星殿那边如何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犹荣拱手答道。 “那便劳请屠大提督，将左姑娘带往摘星殿。”苍梧回眸，又看向屠峥开口。 她平日里为人低调顺和，很少见她用这般口吻与外人说话。 屠峥知晓她是刚从帝无辞处回来，想来是得了手谕的，也不敢怠慢。 看向左书灵，拱手赔了罪：“左姑娘，既是帝尊的意思，那便对不住了。” 他说着，又试探性地看了眼苍梧。 苍梧淡淡回望，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见状，他暗暗吸了口气，看向左书灵时，态度也强硬了几分。 左书灵被带过来时，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按照如今帝无辞对苍梧的纵容程度，他会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奇怪。 只是她却不信，在南境百姓知晓了苍梧与北帝的关系后，他还能保护她多久。 且看苍梧如今的行事，对于此事，她肯定是毫不知情。 并没有让屠峥为难，她自觉迈开步子，往摘星殿方向走去。 走出大厅时，她回眸深深看了眼苍梧，对上她那双浅色的眸子，唇边忽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只待宣秩从北境归来，一切便再也由不得她做主了。 她那一双异于寻常魔族的金眸，届时便会成为最好的证据。 对她那个意味深长的笑，苍梧并没在意。 目送着她被带走之后，才又转身对冥笑道：“你可以布告天下了。” 冥笑定定地看着左书灵离开的方向，听到她开口，才回过头，一双清秀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做一团。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他开口问道。 “依照你们南境之法处置。”苍梧淡淡回答，处置间似乎没有夹带任何的私情。 冥笑眉头蹙得更紧：“以何罪名？” “枉顾天道，恶意挑唆两族关系。” 苍梧淡淡说着，顿了顿，眼神一凛，又道：“还有一条，是魔族的罪名——迫害同族。” 最后一言，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冥笑心头炸开。 他倒忘了，魔族是血脉为尊，实力为尊，强者，可以根据规矩，来惩罚弱者。 迫害同族，是滔天的大罪。 与违背天道是同等的罪名。 即便帝无辞没有放话，她也有权利处置左书灵。 她的血统，或许不如左书灵纯正，但她的实力，从方才抵抗堕魔的过程来看，便已然是在左书灵之上了。 且她从鬼蜮出来，不过花了数月的时间，早已打破了以往十年的限制。 也难怪她会那么做，原来是早已拿捏好。 脑中回荡起她驱散堕魔的话语，眼前仿佛出现了她站在城墙之上，那道在血海之中，依旧傲然绝立的身影。 “东部的魔族之中，许多是并未堕落的紫魔，却也被她赶入了沙海，被逼着一同堕落。” 苍梧见他垂眸，声音淡漠：“此乃迫害同族。” “逼着人类与魔族结合，诞下人魔之子，喂他们服下药物，强行入魔，此乃枉顾人伦天理。” 她的声音清脆，一字一字落在地上，传出楼外，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沙海艰苦，未堕落的紫魔与半魔人，理智尚存，无奈逼京，致京中大乱，伤亡无数，此乃挑唆两族安宁。” 每一字，都像是一记棒槌，狠狠锤在众人心头，让原本还想为左书灵找借口的众人，瞬间惊醒。 左书灵方走出凤仁庄，便听得这番话，脸色大变。 屠峥的身子也是一僵，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但是这一次，眼里却多了几分严厉和坚定。 摘星殿，不仅仅是占星祭祀之所，也有着凤家祠堂一般的职能。 需对这种违反天道，罪大恶极之人，做出审判。 知晓摘星殿方才经历了动荡，此刻虽是稳定了，但还有些东西没有处理好。 屠峥将人带了过去，被桑曦安排在了祭台下面的地牢中。 堕魔从帝都之中撤离后，一路向东，退出了数百里才止住。 却并未立即回去沙海，只等着宣判结果。 帝都中人至此，也都渐渐认清了事实。 看着被堕魔糟蹋过的房屋和血流成河的街道，也涌起了恨意。 更是激起了不少暗中相恋的人魔伴侣的怒火。 一时间，左书灵便从之前无数人崇敬膜拜，到了如今的人人喊打。 民间呼声一高，左书灵的审判，便已势在必行。 苍梧听着犹荣的汇报，神色淡淡，依旧翻看着手中的账本。 “如今各大主街都收拾干净了吗？”她头也未抬，冷冷问道。 “都已收拾完毕了，街上的铺子也差不多都重新开了门。” 犹荣恭敬答着，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 “南家拿到彼岸花的消息，可散布出去了？” 苍梧放下手中的账本，金眸定定扫向他。 对上那双眸子，犹荣心底一凛，忙垂首道：“散布出去了，不出庄主所料，金家果然动了心思。” 苍梧点了点头，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眼眸闪动，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犹荣看着她，很像开口说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该考虑赚钱之事。 还未琢磨清楚该不该开口，外头冥笑随着顾红衣走了过来。 “我们要回宫了。”他手中摇着一柄折扇，一走进屋，便说道。 苍梧抬眸扫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却还是问道：“不多住一会阵？” 冥笑瞥了眼顾红衣，扬了扬眉毛：“这破楼尚未修饰完毕，如今你家中事情忙，也没以前清净了，倒不如回宫自在。” 他刚才那个小细节，苍梧自然没有错过，也看了眼顾红衣，垂眸沉思了片刻，才抬头道：“也好，既是醒了，回宫慢慢调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