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母子相见
太后抬手将何所依往头顶伸去的手拦住,语气中有些怀念的说:“这凤尾簪是当年先皇赠予我的,现如今在哀家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你就收下吧。” 何所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固执的用另一只手将发间的簪子拿下来,然后膝盖一弯,跪在了太后面前,看着太后有些惊讶,伸出手想扶她的样子,何所依语气坚定的说:“若是母后执意将这凤尾簪赠与我,那我自然是要郑重的收下,怎可像方才那般草率。” 说罢,将手中的凤尾簪递到太后手中。 这一举动让太后的眼中涌上了泪花,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阿依啊,若是日后询儿待你不好,莫要委屈了自己,无论你做出什么事,哀家都不会怪你。” 何所依垂首跪着,即使是听了这话她也知道,日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太后指不定会不会护着她,她向来都知分寸懂进退,所以明白此时不该搭话。 太后在后宫中待了这么久,对于察觉人心这一方面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但即使是知道何所依内心的想法,太后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就在两人都不开口时,太后身后站着的嬷嬷暗示了太后一下,太后这才想起何所依此次跪在她面前是为了接下那枚凤尾簪,连忙郑重的将凤尾簪再次带于何所依发间。 何所依俯首一拜,道:“谢母后赏。” 太后受了这一礼,亲手将何所依扶起,颇有想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正在这时,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向太后和何所依行过以后,那太监说:“太后娘娘,门口皇后娘娘身边的瑾瑜姑娘说找皇后娘娘有要事。” 太后的眼神看向了何所依,何所依连忙应声道:“确实是臣妾刚才吩咐她去做了些事情,那今日臣妾就先告退了。” 既然何所依已经明确的说出了确实是有要事,太后自然不会强留,便挥手应允了。 何所依快速行至宫门口,此时三皇子正在瑾瑜怀中趴着,被瑾瑜逗得咯咯大笑。 径直走到瑾瑜身前,何所依低头看了看正在大笑的三皇子,见到小孩子那幅天真的模样,何所依不由的伸出手在三皇子的脸上点了点。 三皇子虽说还年幼不知事,但他也知道眼前逗弄自己的这个人对自己很好,于是很给面子的笑得更开心了。 何所依转身往玉堂宫走去,瑾瑜抱着三皇子紧随其后。 江嫔院子里的宫女看到何所依前来以后本来是要通传的,结果何所依看到那些宫女正要有所动静,便抬手拦住了她们。 那些宫女自然是不敢违抗何所依的指示,只能无声的向何所依行了礼,然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何所依近乎无声的走到江嫔的房门口,透过没有关紧的房门,何所依看到江嫔手中正拿着一件小孩子的衣物泪流满面。 瑾瑜怀中的三皇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哇哇大哭。 听到小孩子哭声的一瞬间江嫔便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准备冲出门,却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无能为力。 看着江嫔这个样子,何所依莫名的感觉有些心酸,便伸手推开了房门。 江嫔一抬头就看到了瑾瑜怀里的三皇子沈晖,只一眼,她刚才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何所依让瑾瑜把三皇子抱到了江嫔的床边,江嫔坐起来想要抱抱三皇子,手上却没有力气,最后怕摔着三皇子,只能收回了自己的手。 瑾瑜将三皇子放在了江嫔身边,江嫔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瑾瑜,随后才察觉自己竟忽略了先进来的何所依,连忙赔罪道:“皇后娘娘,嫔妾方才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一时失了态。” “无妨,你见着孩子心中激动些也是人之常情,本宫自然不会介怀。” 江嫔见何所依真的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了心,又仔细的去看躺在身边的孩子。 三皇子方才本就是在睡梦中被瑾瑜抱了过来,现在又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就躺在江嫔的床上睡着了。 江嫔看见三皇子熟睡的样子,眼中的慈爱更是不加掩饰,怕吵醒三皇子,江嫔刻意压低了声音对何所依说:“多谢皇后娘娘了,若不是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恐怕不知要过上多久才能见到三皇子。” “若不是因为你身体的缘故,想来三皇子是能养在你身边的,现在这般情景也只是暂时的,等你身子恢复了,本宫便去向皇上说说,让三皇子回你身边,由你亲自教养着。” 何所依这一番话说的推心置腹,江嫔心中对何所依的敬意又多了些许。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三皇子像是梦着了什么,小腿蹬来蹬去的,江嫔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身边的小人身上。 三皇子闹腾了一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何所依眼中满是宠溺的笑的笑,对江嫔说:“这孩子有时候睡着睡着就会这般闹腾,太医也看过了,是小孩子对外界的事物有了认知,所以睡觉的时候可能会梦到些什么。” 江嫔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站在自己床头的宫女吩咐道:“你去将柜子里那些衣物拿来。” 何所依一眼就看出了那些衣物都是像三皇子这般年纪的孩童穿的,可这上面的针线却不像是宫中的绣娘所致。 见何所依眼中有些疑惑,江嫔解释道:“这些衣物都是凭借亲手缝制的,本想着可能没有机会让三皇子穿了,可此番见着皇后娘娘,嫔妾心中便想着试上一试,说不定皇后娘娘就同意将这衣物给三皇子了。” “你何苦如此呢,衣服做好了你直接送去凤仪宫,本宫也是不会拒绝的,若不是今日本宫带三皇子来此处看你,想来你这些衣物是要生了灰尘也不再拿出来的吧。” 江嫔一说起这事,眼中又涌上了泪,却又不想在何所依面前失态,只得转过身抹了抹眼角。 三皇子这个时候终于是睡够了,轻轻地哼唧了一声,在何所依和江嫔的注视下醒了过来。 然而不知为何,三皇子一睡醒就开始大哭,无论在场的几个人怎么哄都没有用,江嫔很是担心的说:“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次来了玉堂宫让三皇子染上了病气,皇后娘娘日后再不要带三皇子来了,毕竟他是皇上的子嗣,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嫔妾担不起责任。” 何所依却反应了过来,松了一口气说:“你整日里想这么多做什么,晖儿不过就是饿了,往日里这个时辰奶娘都该给他喂奶了,今日因为在玉堂宫没有让奶娘跟过来,所以……” 话说到这里,江嫔自然明白何所依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江嫔一时间面上很是尴尬。 何所依却并没有嘲笑江嫔的意思,只是说:“那我和瑾瑜就先将三皇子带回凤仪宫,日后有空,我会常带他来玉堂宫的。” 江嫔看着何所依离开的背影,眼中感激有之,不舍有之,坚定亦有之。 何所依刚离开玉堂宫就有一个宫人跑去了太后宫中,这是太后宫中的人,刚才在宫门口见到瑾瑜带着孩子跟在何所依身后,这个宫人便跟了上来。 太后正在院中散步,忽的看见一个宫人自远处走来,像是有事情要说,便停了下来。 那宫人走近以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先向太后请罪,道:“奴才方才自作主张跟了皇后娘娘一路,请太后责罚。”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语气十分严厉的说:“你跟着皇后娘娘做甚,可是图谋不轨?” “奴才万万不敢想对皇后娘娘图谋不轨,只是刚才奴才在宫门口见着皇后娘娘和身边的瑾瑜姑娘带着三皇子,一时好奇,这才跟了上去。” 太后有些疑惑何所依带着三皇子做什么,便将责罚这宫人的念头压了下去,道:“你且继续说,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去了何处?” 那宫人见太后并无责罚他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皇后娘娘将三皇子带到了玉堂宫江嫔的院子里,在江嫔房中待了些时辰,后来三皇子哭闹不止,皇后娘娘便带着三皇子回了凤仪宫。” 这下子太后便明白了方才何所依所说的要事是什么,心里更是觉得何所依的行事风格堪当国母。 何所依一路上都愁容不展,瑾瑜有心询问,却又怕后宫之中人多口杂,若是有什么不必要的话被爱嚼舌根子的人听去生出事端,只得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头。 回了凤仪宫将三皇子送到奶娘身边以后,瑾瑜趁着伺候的宫女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便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在忧心何事,自从离了玉堂宫之后便一直愁眉不展?” 何所依也不避讳,直言道:“江嫔的病着实让人忧心的很,太医院那些人总说要静养,可一直也没见什么成效。” “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担心了,奴婢瞧着江嫔是个有福份的,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何所依的神色依旧没有缓和,只是喃喃道:“若真是这样的话也就好了,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