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172)
不知何时,端执肃已经连留他同自己闲谈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微微垂眸,掩住眸中黯然,道:“嗯,一路当心。” 岁晏微微颔首,踩着马凳上了车驾。 车驾缓缓离开端执肃的视线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本能地想要上前几步去追,但是还未跨出去便停了下来。 岁晏内心古井无波,在马车中还寻了个舒适位置睡了一觉。 马车倏地停下,岁晏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睛。 “侯爷,侯府到了。” 岁晏“哦”了一声,掀帘跳下。 海棠跑出来迎他,看到他简直像是瞧见了救星,哭丧着脸道:“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快回偏院瞧瞧吧!” 岁晏正在打哈欠,闻言含糊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海棠欲言又止,只说让他去看。 岁晏不明所以,只好先回了偏院。 偏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有几根桂树枝几乎被压断,岁晏随手一拨,积雪簌簌砸了下来。 他心不在焉地推开了偏院紧闭的门,微微抬眼便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房中,无愿一身黑衣,面容冷酷,双手环臂地靠在书架旁,眼神阴冷地盯着对面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君景行。 而在书架旁,一把刀已出了鞘,刀锋冰冷,闪着寒光。 旁人瞧着,似乎下一刻无愿就要握刀把君景行给砍成两段。 君景行被推门声惊醒,险些直接蹦起来。 他睡眼朦胧地胡乱看了看,嘴里还在说着:“我我、我没动,我坐着呢,坐的好好的……一下都没动!” 无愿:“呵。” 岁晏:“……” 岁晏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无愿微微抱拳行礼:“见过小主子。” 岁晏一摆手,道:“他怎么在这里?还坐着睡觉?” 无愿低着头,说:“小主子上回说君公子再回来便要留住他,不让他离开半步。” 岁晏似懂非懂:“哦,干得好,辛苦了。” 无愿耳根一红,讷讷道:“无愿的……本分。” 两人正在主仆情深,在一旁一连两夜都没睡个好觉的君景行此时终于完全清醒了,他瞧见岁晏,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给活吃了。 “岁忘归!!” 岁晏偏过头看他,瞧见君景行脸上的怒气,不明所以,没好气道:“怎么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还一副打算倒打一耙的模样?” 君景行被气得耳朵发蒙,再多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说出来,只能怨恨地瞪着他,指着他的手一直都在发着抖。 “你你你……” 岁晏偏过头对无愿小声道:“他是不是傻了?怎么还说不顺溜话了呢?” 无愿也小声道:“不知。” 君景行:“……” 君景行被气得几乎吐血,憋了半天才怒骂道:“这两天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怎么回来都不回来一趟,你知道我在这里活生生坐了两天两夜吗?!” 岁晏:“……” 岁晏被他突然的怒吼震得耳朵一懵,揉了揉耳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坐两天两夜?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吗?” 君景行:“……” “岁、忘、归!” 君景行此时困得要死,连眼底都是青黑一片,神智都是朦朦胧胧的,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脑子却像是跟不上趟一样。 岁晏看君景行被气得眼圈发红,良心终于发现,干咳一声,道:“怎么还坐这么久?等我吗?哎呀,就算等我也不用这样从天黑等到天亮再等到天黑吧,多伤身体啊,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担心我。” 君景行被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我他娘的再关心你我就不叫月见!” 岁晏:“……” 岁晏眨了眨眼睛:“你本来也不叫月见啊。” 君景行立刻按住了额头,痛苦地骂道:“被你气懵了!让我想想我到底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