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祖父母

    李氏左右牵着叶倾城兄妹，进入卧房，叶老太太便坐在正中卧榻上面.左右皆是服侍的丫鬟嫫膜等.只见老夫人衣着一身正红深色绺银丝秋衣，头上盘着极简单的中发髻.只簪了一支凤凰子钗.头上却是白发布满.叶倾城记得娘亲说过，一来老夫人不喜红色，除朝拜诰命进宫才会穿.二来老夫人念佛也不戴钗饰一类.应该是今天他们回来，老夫人才特意收拾了一番叶倾城同母亲哥哥齐齐跪下，李氏跪下道

    “拜见婆母”

    “宣城拜见祖母”

    “倾城拜见祖母”

    叶老夫人自从知道儿孙上京之后便是日夜相盼.成日里数着日子熬过来.如今看见儿媳给自己终于添了一对孙儿，心里是感激的.又看见叶珏性子沉敛.五官随了叶博五分，极为俊朗.更有三分随了老国公，瞧着是有出息的.又见叶倾城才五岁就渐渐显露出倾国之姿，性子大方朗利.

    李氏从一应房间摆设打扫得一尘不染便知道婆母时常想念自己，如今才不过花甲之年却已白发苍苍，想必这些年忧戚过多，也是操心自己同相公.酸了酸鼻子.望见孙儿，老太太再也抑制不住.起身将叶倾城兄妹揽在怀里，李氏搀扶道

    “儿媳不孝.身为长媳却未能服侍左右，婆母已然衰老”

    叶老夫人伸手拍了拍她.说道

    “意姐儿.你很好，从前见你多年不孕.我也糊涂得很想要抬人进来.你可千万不要同我计较”

    说到这里，恍如隔世.叶倾城望见婆媳二人互相认错谦让，十分看不下去.说了句

    “祖母别哭.瑾姐儿长大给祖母做新衣讲故事”

    老夫人望见此景，终于是可以享受几把含饴弄孙之福.连抱着叶倾城亲了几口.越发爱不释手.毕竟距离之前兄妹满月，已然快五.六年未见.心中想念的紧.又问了些叶珏启蒙如何，李氏可否将杭州那边安置妥当等等.

    叶老夫人出身青河崔家.乃世代簪樱之族.崔家盛世家业.所以老夫人教养叶博得极好.崔家与李家世代交好.老夫人自小看着李氏长大，有着这些情分在.叫声意姐儿都是如此情真意切.叶倾城所知，除了梦中看见，皆是李氏所教.她只晓得叶家至前朝时都是官爵书香门第.后来因为战乱.老祖宗携家人避难搬去江南水乡.先皇萧太祖萧衍起义之时.她的祖父叶瀚跟随先皇.时任军中布防大军师.其中还有姑苏家，上官家以及柳家云家等亦跟随其后.一朝先皇登基.

    祖父叶瀚封正一品痷国公.任职大学士.彼时叶家门庭若市.结交引见之人无数.先皇亡故后叶瀚并未支持齐王，齐王登基后没有重用祖父，不过几年祖父便致仕了.叶博也贬至江南.所以叶家相较于其他几家，外人瞧着是没落了.至于叶家为何无心朝政，也和叶博十余年无所出有极大的关系.如今一双儿女尚需铺路，叶博也是振作起来了.叶倾城记得不出意外的话，不过五年祖父便逝世了.叶博承袭爵位.祖母倒是身体健朗，可惜叶府抄家时一口气呕血而亡.想到这里，她也是暗暗发誓要护住家人不让悲剧重演.

    “老太太，公爷说不过来用膳了.”

    钟灵听了过去请叶博父子的小厮回话，这边也在布菜.叶倾城对祖父印象不深，从前只觉得他很凶不愿亲近.如今国公府里不比杭州.可一家人聚餐.府里规矩严.向来男女分席.便是夫妻都极少在一起用膳.老太太听了回话.就让叶倾城等过来坐下.席面异常丰盛.八宝鸭子红米粥.鸡髓笋.果子狸.吃这么多真真是罪过罪过.叶倾城抚了抚撑得不行的肚子，要知道祖母娘亲他们都是吃个七分饱.

    “瑾丫头.你要同祖母歇息还是去看看祖父啊？”

    老夫人问了叶倾城话.叶倾城此刻睡意上来，其实是很想在承辉堂睡下的.但是她还是想去祖父的墨韵堂.老夫人吩咐择月带她同叶珏过去，自己同李氏说话.叶倾城知道祖父的院子离这里不远.便不让择月跟着.自己带上明禾和哥哥及他身边书童便过去了

    “妹妹，你没有来过怎么识路呢？”

    叶珏几分疑惑，叶倾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说

    “从前娘亲跟我说过祖父母的住处呢”

    这才搪塞过去.祖父的墨韵堂不似女人家的院子摆设繁复.而是简单的红木桌椅.边上一整璧墙一般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典籍珍藏.这些应该是祖父叶瀚最珍视的东西了，因祖父不在此处睡觉.所以并无置下床栏.只一件膳房，叶倾城记得祖父从不允许别人在他书房吃东西.叶倾城梦里回京也是跑到墨韵堂来吃些糕点，还洒得遍地都是.为此她被祖父打了板子手疼了几天拿不了笔.当时满腹委屈的说坏祖父坏祖父.如今再见到白发苍苍却风骨硬朗的祖父，心里却是酸酸的

    “珏哥儿.瑾姐儿.过来拜见祖父”

    叶博对他们说道.兄妹二人跪下.叶瀚见到一双孙儿，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叶博却知道父亲极重视他们，从来便是吩咐不能有任何闪失.叶瀚望见这个三分肖似自己的孙子.问了许多四书中词句.叶珏一一有条不紊的解答，叶瀚难得的漏出满意之态

    叶倾城那里跪得稳，不安分地爬上太师椅，拉了拉叶瀚的衣袖.叫道

    “祖父，要抱抱”

    叶博都极爱这个女儿，叶瀚面上冷若冰霜.心里却想抱得紧.叶珏日后是要继承叶府承袭爵位的，所以一刻不能放松.只得严苛要求.但叶倾城却抵挡不住.顺势抱了起来.叶倾城极不怕死般扯了扯老顽固的胡子.叶博见父亲并无生气.也是很佩服叶倾城的勇气.叶瀚常说君子抱孙不抱子.所以叶博从小就没有被父亲抱过，更多的是叶瀚的严以苛责.学问答不上来便是父亲的动辄打骂.叶珏看见祖父一房间的书倒是很合胃口，虽识不完字，却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父亲.此次进京，我以为吴相等人是不会留三皇子性命的，并且会趁机嫁祸于我.可是他竟比我还要紧张皇子的性命”

    叶博如此提问，叶瀚也是犯难.说道

    “留着三皇子，吴相并无好处，还会徒增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