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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宿野没回答,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看她。 时绿当他不存在,苍白着脸,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时绿,你身体不舒服吗?”少年嗓音低沉清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十几岁的许宿野,还不能完全把自己的情绪藏好。 时绿闭着眼,不理他。 “你哪里不舒服?我背你去医务室。” “你烦不烦。”时绿被吵得心烦,睁开眼,伸手把他往外推,却忘了他身后就是墙壁。 许宿野被迫抵着墙,窗台竖起的边沿坚硬尖锐,背部被硌得生疼。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继续问:“时绿,你哪里不舒服?” “不关你事。” 这次说完之后,许宿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时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瓶热的红枣牛奶。 桌洞里还被人塞了一包卫生巾,在她快用完的那包卫生巾旁边,是她常用的牌子。 之后的自习课上,许宿野被班主任点名批评了。 他是好学生,老师的得意门生,头一次被当众批评。 “行啊你许宿野,主动说来班里叫人,结果你自己逃了跑操。别的班都是班长体委一起带队,就咱们班左边少一个人,多突兀你知不知道?” 班主任对班级量化考核分数很在意,所以才会大发雷霆。 时绿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为了给她买卫生巾和热牛奶,第一次逃了跑操。 仔细一想,除了初中经常帮她买卫生巾的许宿野以外,别人也不会知道她喜欢用什么牌子。 时绿听着他被骂,心情莫名变得糟糕。 她再抬起头,就又对上了他黑沉的眼。 怕被老师发现,他很快移开目光。 但是时绿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许宿野好像永远都在看她,永远都在用一种很沉重又很轻的眼神望着她。 那样深的目光,时绿形容不上来。 只是分开以后,每次在梦里想到他的眼睛,第二天醒来都会满脸泪水。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词,都像是在形容某个特定的人?”云三冬眨了眨眼。 时绿的回忆被迫中断,她的声音低下去,“没有,你感觉错了。” 云三冬怕她又想起初恋,赶紧转移话题,“待会儿我弟就下课了,我介绍你们见一面,他对祁大很了解,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随时可以问他。” 其实时绿对祁大很熟悉。 许宿野就是在这里读的大学,他那样优秀的人,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他们曾并肩走过祁大的每一条街道,接受其他人羡慕或好奇的目光。 收回思绪,时绿问:“对了阿冬,你弟叫什么?” “云六寒。” 时绿停下脚步,望着云三冬,挑了下眉,“三冬,六寒?” “我妈非要给我们取这两个名字,我爸妻管严,什么都听我妈的,所以就这么定下了。” “挺好听的。” 她们去饭店订了个包厢,等着云六寒。 下午六点过后,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推门走了进来。 看眉眼,他长得跟云三冬有七八分相似,俊朗阳光,看到时绿的一瞬间,脸庞就泛起了红。 云六寒不是没见过美人,但这是头一次,见到美得这么鲜艳夺目的女人。 时绿今天还是穿了条纯黑的裙子,不对称的肩带设计,露在外面的左肩精致白瘦,像是雪做的,一碰就会化。黑色长卷发半遮住锁骨。 她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人的时候,却总是冷冰冰的,带着天生的高高在上,宛如俯视。 雪肤红唇,黑裙高跟。 是个美丽又傲慢的女人,云六寒心想。 看到她的一瞬间,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美人蛇”这样的称呼。 冷血,却对男人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帽帽,这是我弟,六寒。” “你好。”时绿浅浅弯了弯唇,笑容没有温度,礼貌却冷淡。 云六寒红着脸坐下。 时绿跟云六寒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他们三个人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聊。 大部分时候,都是云家姐弟在说话。时绿沉默着,也不知听没听。 从饭店回来,时绿独自一人回酒店。 准备进门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小心把房卡锁在屋里了,客房服务的号码也不记得。 无奈,只能下楼去找前台帮忙。 时绿站在电梯门口,唇线微抿,不是很有耐心地等。 她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逐渐变大,终于停在了“28”的位置。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时绿慵懒抬眸,正准备走进去,待看到电梯里的情形,她整个人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迈不出半步。 她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遇到许宿野。 而且又是以这么猝不及防的方式遇见。 他站在电梯里,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移开视线,恢复成淡漠,漆黑的瞳仁没有半分波动。 心像是猛地被刺了一下,疼而涩。 时绿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或许在为他的忽视而愤怒,或许在为他们的重逢而庆幸,又或许两者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