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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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批了桌案上的最后一本折子, 放下朱笔,问司候笔墨的太监:“就这些了吧?” “禀主子, 这里还有内阁刚送过来的七本。”太监把左案角的奏呈放在康熙手边。 “新送的不急, 朕明日再看。” “送奏呈过来的曹公公说,最上面一本是关于宁古塔那边的事;第二本是准葛尔;第三本是黄河;第四本是江南……” “朕知道了。”康熙打断了他的话,抽了最上面的一本打开, 看了片刻, 重重摔在龙案上。 司墨太监吓得一哆嗦。 康熙捏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心,重又打开, 拿起朱笔去批。批后, 扔在右案角, 抽出最下面的一本奏呈。 殿门外面, 一名太监低声问另一名太监:“万岁爷还没忙完?” “你没看见小柳子还没出来?” 问话那名太监嘿嘿笑:“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人, 别不耐烦嘛。咱也是为咱的主子着想, 主子那边急着求见万岁爷呢。” “行了。你别在这里晃悠了,待万岁爷忙完,我传话给你。” “谢了啊。下了值, 我们一起出宫喝酒。” 天近黄昏, 康熙批完了龙案上的最后一本奏呈。扔下朱笔, 站起身往西暖阁的方向走, “朕去承乾宫里用膳。” “喳” 康熙洗了脸, 又换了衣服。正要摆驾出门, 进来一名太监传话:“启禀主子, 太子殿下求见。” “什么事?”康熙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从下早朝忙现在,终于把手头的事,暂时都解决了。 又有人来。 为了节省时间, 他的早点是和索额图一起用的;午膳和佟国纲一起用。趁着用膳前后的间隙, 与他们谈事。 朕想去早些见贵妃就这么难吗? 迟迟没人应话。康熙也没指望着有人应话,就是那么顺口一问。 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让太子进来吧。” 十一岁的少年快长成人了,仅比引领他进来的太监低了半头。眉宇舒缓,眼角微弯,鼻头圆润。 整个人清澈干净,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人间的疾苦。整个人透着一股温和而又蓬勃的少年气。 用奴才们私下里谈论他的话来形容他的长相,那就是:殿下长了一副慈悲相。 “儿臣叩见皇阿玛。” 太子打下杏黄色的马蹄袖半跪行礼。 “平身吧。”康熙背手站在屋中央。一幅有事你快说,说完赶紧走,朕还等着有事办的状态,“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谢皇阿玛。” 太子站起身后,微笑着回话:“回皇阿玛的话,儿子今天描了五遍东坡居士的《洞庭春色赋》,背诵了《群书治要》,做了一篇策论,练了半个时辰的箭术。” “嗯。” 康熙点了一下头。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像翠竹一样节节成长,十分欣慰,“太子认为东坡居士的哪首诗词最好?”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认为是《水调歌头》,是词的形式,却兼具了诗的美感。” 康熙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从一个人喜欢的事物里,能看出这个人的胸怀。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喜欢《赤壁怀古》那种大气磅礴的意境。而不是明月几时有的感春怀秋。 目光看向了门口:“太子何事求见?” 太子感受到了皇阿玛对他这个答案的不满,他忍着心里的惊慌,抿了抿嘴角,笑道:“儿子今日读书时想到一件事……” 康熙打断了他的话:“别绕圈子,说正题。” 太子悄悄地吸了一口气,道:“雅克萨的争端,儿臣建议让藩国朝鲜代替我大清出兵。我们出粮出将领,他们出兵。”解释道,“雅克萨气候干燥寒冷,南方的兵勇过去不适应。如果调宁古塔的戍卫,万一有伤亡,日后还要从别处补足。” 康熙听到“万一有伤亡”的话,有些烦躁。还没开打,就说万一失利的事。 不是,他说的是伤亡。 伤亡就是失利。 即使他所指不是失利,哪有打仗不要死人的? “太子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什么意思吗?”康熙没带什么情绪地说,“我们舍不得自己的兵将去冲锋陷阵,藩国会舍得?让他们每年纳贡可以,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不会愿意。即使迫于压力去了,也是派些老弱病残。” 语气坚定地说:“我们不出兵则已,出兵必胜。否则敌方的士气更胜,接下来再战,难上加难。”整个人散发出无法抗拒的威势,让人有些炫目。 太子呆呆了看了康熙片刻后。 说道:“儿臣听说,朝鲜的朝政被西人党把持,君主李焞想扶持南人党分化西人党,可南人党势弱扶不起来。皇阿玛不是说,所有的战争最终依靠的都是银子。如果我们在背后给予李君主支持,为了他的长久利益着想,就不用担心,他不派出精兵。” 康熙收回目光,看向太子:“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前些日,儿臣认识一名朝鲜的商人。那商人是李君王后宫一名嫔妃的兄长。”太子娓娓道来,“他想寻求帮助,四处托人想见鸿胪寺卿周之桂。周之桂拒见。通过人引见,他见到了凌普,凌普和他谈了之后,把他引荐给了儿臣。” 康熙点点头。问道:“太子有什么见解?” 能有机会说下去,太子十分开心,微笑道:“儿臣听说那商人的妹妹张氏,极得李君主喜欢。我们和那商人谈条件,我们帮助他妹妹坐上王后之位,他说服李君主出兵。” 又道,“儿臣仔细考虑了。我们帮她坐上王后之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商人是平民,一个平民之女坐不稳王后之位。以后的党争会更加激烈。他们内部越乱,越有利于我们控制藩国。” “怎么帮?”康熙追问。他对太子有如此的见解,十分意外。这个年纪已经学会了制衡之术。 “让皇额娘去见一次张掌柜,让皇额娘出面给张淑媛赏赐。藩国就会知道皇额娘和张淑媛情如姐妹,立为王后的阻力自然就能小上许多。此事需要在私下里进行。这样以来,她们之间的情谊就是私人感情,无关国事。” 又解释道,“张掌柜在城内有家胭脂水粉的铺子,听说里面的脂粉均为张淑媛研制。皇额娘微服去采买,喜欢上脂粉,自然就喜欢上了背后的人。” 太子说完,屏心静气地等着他皇阿玛的判决。 康熙盯着他看了片刻后,道:“朕去跟你皇额娘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出面。太子还有别的事吗?” 太子嘴角扬了扬道:“儿臣向皇阿玛禀报的就是这件事,儿臣不打扰皇阿玛了,儿臣告退。”说着话,打下马蹄袖施礼。 康熙“嗯”了一声后道,“太子长大了。” 太子后退到门口,听到这句停了脚步。微笑道:“儿子还有很多不足,需要皇阿玛指点。” 能得皇阿玛夸赞太不容易了。尤其是说他长大了,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夸赞。 太子回毓庆宫的路上,脚步都比以往轻快。 起初,他是经不住凌普的央求,才答应和张掌柜见一面。见面后,对张掌柜没一点好感,整个人都带着商人的算计。一个小藩国,哪里值得大清国去费心思。 听到皇额娘想出宫,他就思考,什么情况下才能出宫呢?就想到了张掌柜说他的脂粉很多都卖出了宫里。进而想到了,采买脂粉。接下来想朝鲜对朝政有什么用处。 最后,想到了这个主意! 皇额娘真是他的福星呢。上次想办法帮皇额娘出宫也是,他本想是让皇额娘开心,结果反倒是皇额娘帮了自己。 这就是王师傅说的:给出去的东西,最终会回来。给了别人善意,也能收获善意。 太子说向藩国借兵的主意,康熙并不觉得有多好。一个雅克萨城内不过有几千敌兵,派过去一万兵马,足以把他们全灭了。 单说这件事,太子筹谋的是不错,可为了几千人的事,犯不着费心思。身为一国之君,要懂得抓大放小,在小事上操的心多了。就会忽略了全局。 不过这件事牵扯到贵妃,康熙就觉得是个好主意了。 其实放贵妃出宫,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不能让她这么认为。无缘无故的就能出宫,心跑野了怎么办?今日认识这个,明日认识那个。看到了外面的自在世界,就会觉得宫里的日子苦燥。 尤其是那些戏园子,还有说书的茶楼。经常会上演才子佳人的戏码。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张生与崔莺莺。 看了他们的故事,万一贵妃怀春,一心想着与谁来一段旷世绝恋,就坏事了。虽然她不可能真与谁私奔,但有这种想法也不行。 唐朝不就是有个叫沈珍珠的宫妃,逃到人间,隐名埋姓,再也不愿回宫了。 凡事都要防患于未然。 康熙摆驾进承乾宫,本来想好的第一句说:“朕花费了一整天时间,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贵妃名言正顺出宫的法子。” 看到蒙着面巾的皇贵妃,换成了,“贵妃的脸怎么了?”说着话,就要去扯面巾。 佟宝珠后退了两步,笑道:“这是臣妾专门为皇上画的,不想让别人看见。” “画的什么?” “皇上喜欢的王八呀。”佟宝珠放低了声音道,“跟皇上画的一点不差,一模一样。” “……” “臣妾打算从今日起,天天画。”冲康熙俏皮眨了两下眼,“臣妾想天天讨皇上的欢心。” 真是胡闹。 可这胡闹是自己开的头。 康熙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她是好,于是吩咐:“摆膳。”看你戴着面巾怎么吃。 佟宝珠吩咐:“把本宫的帷帽拿过来。”把帷帽上面纱撩到嘴巴处,正好不影响吃东西。 康熙看着花样百出的贵妃,又好气又好笑。没再搭理她,默不做声地用了晚膳。 晚膳后,屏退了下人,收敛了笑意,道:“朕昨晚跟贵妃怎么说的?贵妃这么快就忘了?” “皇上指的什么?” “贵妃想要什么,无需对朕耍心机绕弯子。贵妃这一出一出的,不就是想要朕道歉吗?你告诉朕一声,不就行了?你说吧,让朕怎么道歉?”康熙接着又说,“昨晚朕过来,就想好了向贵妃道歉。是贵妃没给朕机会。” “皇上是大清国天子,无需让任何人道歉。臣妾要是想要皇上的体会一下,您讨厌某种行为,别人又自以为是觉得您喜欢,坚持去做的心情。”佟宝珠义正辞严道。 蜡光正对着她的侧脸,在她微翘的鼻梁上,打下了暖黄色的光晕。神色严肃而认真。从康熙的角度看过去,像是面对一名据理力争的藩国使节。 康熙“扑哧”笑了,对她招招手:“贵妃,过来。让朕看看贵妃的画技如何。” 佟宝珠摘掉帷帽,露着光洁的脸蛋,“……需要臣妾现在画上吗?” 康熙盯着她看,“你为什么骗朕?” 佟宝珠过去挽了他的脖子,倚靠在康熙身上,笑盈盈道:“搏皇上开心的嘛。皇上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康熙:“……”朕想看王八。 上了床,康熙问:“贵妃知道朕喜欢你什么吗?” “难道不是什么都喜欢?”面对曾经回答过的问题,佟宝珠的答案和上次一样。 “……”不能说不知道嘛! “皇上喜欢臣妾什么?” 康熙低笑:“什么都喜欢!” 佟宝珠:“皇上知道臣妾最喜欢您什么?” 康熙:“难道不是什么都最喜欢?” 佟宝珠:“臣妾最喜欢皇上的温柔体贴、宽宏大量和善解人意。尤其难得的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在处理好朝政的情况下,还能在皇祖母面前做个好孙儿;在皇额娘面前做个好儿子;在臣妾这里做个好男人;在孩子们面前,做个好阿玛。” 在他脸上“啾”了一口,“几百年后,别人提到康熙皇帝,会说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康熙的脸热得发烫:“......朕也没这么......”佟宝珠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比臣妾说的,要好上一万倍。”话落后,一个翻身,把人摁在身下,“春宵苦短,别说废话浪费时间了。干正事。” 康熙:“......”朕想继续听贵妃夸赞。挣扎着说,“贵妃有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遇到了朕这么好的男人,且情路没有任何阻碍。就像朝鲜的张淑媛,听说她和李焞也很相爱,可她是草民身份,在宫里处处受欺负......”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嘴巴被堵上了。 佟宝珠暗自腹诽:本宫什么时候做上太后,出入宫自由,那才能叫最幸运。 这日,佟宝珠用一整天的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吵闹和赌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是古代或是现代,女人面对男人时,最有力的武器永远都是温柔。 可以偶尔使一下小性子,最后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温柔。就像她对太子说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 次日,佟宝珠让小厨房做了一个小蛋糕送去了毓庆宫,蛋糕上画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早读时,太子得了康熙的夸奖,原本心情就很好。看到笑脸,知道皇额娘向他传递的意思,心情更好了。 乾清宫里,康熙的心情也极好,“去一趟承乾宫,跟贵妃说,今日不许出宫。等朕忙完陪她一起。”单独出宫这种事,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