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默契
“王妃容禀,这桂花树今日方才移栽过来,若要取花酿酒定要取盛极的桂花,而待到几日之后才是花儿盛放而最艳的时刻,此时取花,既酿不出上等的桂花酒,于桂花树亦是有害无益。” 细细的听着她不卑不亢且有理有据的话,萧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转而换上了一贯不失威严的浅笑,“你们姐妹二人果然对花草之事颇为了解,赏。” “多谢王妃。”身后的另一个也跟着上前一同行礼,两人似是不分你我,动作更是几乎完全一样,自是亲生姐妹才有的美好默契。 “看来桂花酒今日是做不成了。”白燕婉虽是嘟了嘟嘴,却也没有反驳两个丫鬟的意思,脸上的笑意也并未褪去分毫,她掂了脚轻松地蹦到萧夕跟前,语气似有一丝欣喜的撒娇,“改日嫂嫂可得亲酿一坛子赠与婉儿,否则婉儿定是不依的!” 说话间白燕婉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又想起刚刚给自己传话通报的那个弄玉也是这般大方有礼,尊卑有度,没有下人那种让她看着就来气的怯懦,品性也似乎算得上不错。 难怪萧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亲自管王府大小事宜,的确是个有几分治家之术的人才,何况这样从不恃才放旷亦张弛有度的人,正是白燕婉所欣赏的类型。 她自然也是愿意帮着这个王府主母多多打点下面的事情,也能理解老安王妃对萧夕的不放心与防备,毕竟安王已经去世她才嫁了进来,一是对王府与老安王妃都没有过多的感情基础,二来萧夕在太傅府本就是庶出,自然老安王妃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能懂得管理上下,三则是侧妃肚子里也已经有一个安王的遗腹子,老安王妃虽是老了,却还是有那个时间等到这个小孩出世成人的。 作为女儿,白燕婉也深知老安王妃的性格,她是万万不放心外来之人的,提防萧夕,倒有点像是提防白泽一般了。 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却已是认定了要交萧夕这个朋友了。 “酿酒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过段时日我若酿成了,自当赠你一坛,与你一言为定便是。”任由白燕婉亲昵的挽着自己的臂弯,萧夕笑着应承下来。 “王妃,青竹居的秦嬷嬷在外面候着,说是老王妃有事请王妃过去一趟。”弄玉的声音再次中规中矩的传来,这一次却是没直接把秦嬷嬷往里带,只是传达了那边人的意思。 萧夕脸上的笑容亦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毕竟她早就有所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泽这一走,老安王妃是定然不会闲着的。 反倒是白燕婉先关心起来,问道,“秦嬷嬷可具体说了是什么事?” “回郡主的话,奴婢问是问了,秦嬷嬷只说王妃去了便知,”弄玉依旧大方回话,话毕还补充了一句,“不过秦嬷嬷神色有些严肃,许是有什么大事吧。” 说完便递了一个关心的眼神给萧夕,萧夕自然会意,秦嬷嬷那人她也见过,沉稳干练又忠于老安王妃。 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青衣蓝挽,又给了白燕婉一个安心的眼神,“既是如此,青衣,你去传了橙凝随我去一趟。” “对了,替本妃一并叫上云梦。” 青竹居里依然是那样清雅怡人的景色,院子里的竹子更不知以何法保得四季常青并且时时都是最为嫩绿的颜色,看起来不仅让人赞叹风骨,也清新舒心,空气中不免也绿意生机。 并不刺目的阳光温和的照顾着这一方院落,让院子里的所有景物都得得天独厚的滋润一般不输名贵珍品。 老安王妃在院子里的一处角亭中有些闲适的坐着,舒坦的眉头却是让人看不出来叫萧夕来究竟是又要拿什么来为难她,面前的瓷杯边放了一个正红颜色的盒子,盒子里是一块质地通透的白玉如意。 “儿媳给母妃请安。” “婉儿给母妃请安。” 非要跟着来的白燕婉的声音让本沉稳似胸有成竹般的老安王妃为之一愣,上回家宴之事尽数也还历历在目,她极尽疼爱这个小女,却是疑惑不知萧夕有何等魔力能让她一回来就如此的向着一个外人。 当然,萧夕本是不愿白燕婉跟来的,要从她这儿下手,最好拿捏的事情首先肯定要数自己安排在萧夕身边的下人,只是来仪居里的人大约都被她一一换过了,要说唯一不动声色的就只有管账的常春和留春了。 而对这一件事,萧夕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老安王妃动手的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快,看来自己果然是不招人喜欢,这就着急的要拉自己下马了。 两人之间暗中的较量一旦摆到明面上来,谁输了都不好看,所以萧夕不想带着白燕婉这样眼里似乎是一泓清泉更容不得丝毫世俗杂质的人来,一来不愿坏了两人一见如故的知己之情,二来若是坏了她们的母女之情,就更不是萧夕所愿意看到的了。 只是没想到,萧夕那样固执的有些执拗倔强的性子,竟然没能犟的过白燕婉,萧夕掩了嘴角的笑意,想来也是自己被世俗所累,被身份所拘,性子也不得不改变了些。 “起来吧。”老安王妃盖上了玉如意的盒子,这才见其盒面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甚是好看,老安王妃低头喝了口茶,让人看不见她眼里的神色,又道,“都过来坐吧。” 两人相视一眼,起身分别坐到了老安王妃的左右两侧,很快就有侍女上了茶,茶香四溢,笼着些许白色的蒸汽,更是令人清新宁远。 “如今你已开始着手处理府上大小事务,初次管家,虽是难为了你,却也不能出一分一毫的差错。”盖上了茶杯的盖子阻止了水汽的蔓延,老安王妃似是在语重心长的教导萧夕,强调道,“尤其是王府花销,大小数目,若与事实不符,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萧夕当然知道,她做皇后时也曾学着看账算账,尤其知道国赋民税是治理国家中万不可出错的一环,放小了说,在王府,最重要的自然也就是一条经济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