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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瘫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教堂天花板上的玻璃,好像是第六天了,她如果能等到今天的太阳升起来,照进这个漆黑的教堂,那她祈祷的时候一定再虔诚一点,可她好困呀,眼皮重的快要睁不开了。 她摸索着手边的玻璃,已经没有右手划左手的力气,只能把玻璃握在手里暗暗使劲,玻璃碴深深的扎进了手心里,让她暂时清醒了小小的一段时间,她不能睡,她要等天亮。 她从来都没觉得黑夜如此漫长过,也从来都没有这么祈盼天亮过。 等到天亮的时候,又能看到进教堂的七彩斑斓的光了,像彩虹一样…… 一阵窒息感重重袭来,熊赳赳从五岁的那场噩梦中醒来,发现二十二岁的自己现在的境遇好像还不如小时候,至少噩梦的最后,张宇推开了那扇紧闭了六天的大铁门。 可如今哪,她没办法撞碎那个令她心烦意乱的落地钟,也等不不到太阳升起见不到彩虹一样的光,更等不到有人来救自己了。 不过还好,她爱的人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疯女人了。 熊赳赳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太过沉重的眼睛。 …… “你听清楚了吗?”张飞又是一拳打在了楚湛天脸上,发泄无门的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又重重摔了下去。全程,楚湛天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还手。 “赳赳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快要没气了,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一个多星期,光是病危通知单就下了十几个,全程白慕青和她的家人连面都没露一下。后来赳赳还得了应激性失语症,好多年不会说话,直到现在她还不敢在晚上睡着,因为只要睡着了她就会梦到那间教堂里发生的事。你说白慕青还有什么不敢的,她巴不得赳赳五岁那年就死在教堂里!” 楚湛天淡蓝色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猩红不堪,撑着地板的手也在不自觉的发着抖。 应激性失语症,不敢睡,噩梦…… 他记着还是小黑龙,被熊赳赳装在盒子里放在床头时,有天半夜爬出盒子,刚巧看到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在那数着羊,他闲来无事就问她: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吧,小到数羊还不能数满一百。” “那么小有什么可失眠的?” “不知道,也许是胆子小怕黑吧。” “那开灯不行吗?” “好像那时候……没有灯。” “这个年代还有没灯的地方?” “是呀,为什么没有灯哪,有些光也是好的。” “如果连光都没有了哪?” “那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 楚湛天忽然疯了一样爬起来冲出别墅,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大到扑扑簌簌落下的雪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融进了那一望无际的素白里,义无反顾的失去着自我。 张飞跟着跑出屋子,却只看见楚湛天站在漫天大雪之间张开了手臂。 一瞬间,他的胸膛里发散出了数不清的淡蓝色丝线,他的心脏像是一棵亿万年不死的苍天大树,那些个发着光亮的丝线就是根系,盘根交错着蔓延到了张飞目之所及的尽头。 天也忽然跟着暗了下来,暗到只有那些根系所触及的地方才有一丝微弱的光亮,眼前可怕的像是一张巨大的捕兽网,网尽了苍穹和大地…… “你不是……”张飞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接受所看到的一切,楚湛天回过头来,湛蓝的瞳仁中仿佛深不见底的大海里翻涌出了滔天巨浪。 “你不该看到这一切的!”他缓缓开口的同时也抬起来手指。 张飞一瞬间倒在了原地,原本纷扬的雪花也以各种姿态静止在了空中。 下一刻,天幕下腾起一条通体纯黑的龙,湛蓝色的纵长瞳仁令人毛骨悚然,巨大的身体几乎要撑满这天罗地网。神龙在云层间盘旋游离,忽然间一声嘶吼响彻天际,那些个原本发散在天地间的暗蓝色丝网也尽数归涅于神龙的护心鳞里。 唯独留下了一束,从神龙的护心鳞里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楚湛天精疲力竭的掉落在了雪地中,却在化回人形的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那间教堂的大门忽然间被打开,夹杂着寒风和丝丝缕缕的光亮瞬间涌了进来。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楚湛天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眼眶震颤的怔在原地,呆呆看着教堂正中央此时被一条铁链倒吊着的人,她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散落着,衬的惨白的脸和脸上的血越发的刺眼,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而楚湛天护心鳞里唯一的那条丝线,此时正无声无息连接进被吊着的人的心口。 他发疯一样的跑过去把人救下来抱在怀里,脚下黏腻到让人恐惧的鲜血肆无忌惮的染红了一整个舞台。 “赳赳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来找你了!”楚湛天跪在血泊里抱着毫无知觉的人失声痛哭。 “我求求你看看我,我是楚湛天,别睡好不好,太阳就要出来了你看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怀抱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心跳呼吸,脸上的血也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狰狞的附在她白净无瑕的脸上。 他想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渍,手却颤抖到怎么也擦不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