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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瑶却不这么觉得,他见云肆抬起手,手中的四个蜜饯被掌心包裹,他才猛然想起,他吃蜜饯怎么有小姐为他拿着的道理。 于是裴景瑶慌忙的抬起手去接,云肆又恰巧侧身,于是裴景瑶便直接将手握在云肆的手背上,云肆转过身看向他,裴景瑶的指尖仍是凉的。 裴景瑶摸到她的下一秒便慌乱的抬起手,“小姐,我并非有意。” 云肆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我知道,不用着急,都是给你买的。” 裴景瑶最终还是接过她手中那几枚蜜饯,指尖轻轻擦过云肆的掌心,像小猫挠一样,有些痒意。 她看着男人十分认真的把蜜饯放进嘴里咀嚼,待咽下后再放进另一个,几枚蜜饯吃的很慢,云肆的目光从他身上自上而下扫过。 他颊边的绯色淡了些,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他本有些蜡黄的脸色此时也养了过来,露出原本的白嫩,从前毫无血色的唇也染上淡粉,手上细小的裂口似乎也好上许多。 只是他身体的寒意依旧严重,似乎没长多少肉,小脸依旧削瘦,他身体薄,被衣带系起的腰身也纤细,似乎盈盈一握便能搂住,再往下便被宽松的衣袍遮住,云肆思索了一下,其实男人身上也有偏肉的地方。 咽下最后一枚蜜饯,裴景瑶轻声打断云肆的思绪,并且十分诚恳的给出评价。 “每个都很甜,梅子的有些酸。” 云肆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那梅子的蜜饯其实不是有些酸,是十分酸,店家说孕中的夫郎都爱吃些梅子,云肆本说了不要,但许是店家搞错了,竟给她装了一袋。 “那便拿回去同映儿一起吃吧。” 裴景瑶不是没感受到云肆扫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的身体一直有些紧绷,可又觉得自己有些的紧张有些多余,小姐本就对他没有兴趣,又何谈看他这幅残破的身子,应是自己想多了。 何况自己早就是她的人了,只要云肆一句话,裴景瑶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蜜饯加起来一共五个袋子,裴景瑶一人抱着费劲,云肆便帮他都拿了回房,裴景瑶就住在自己的侧房,穿过后屋短廊便是他的房间。 这还是云肆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比自己的主卧小些许多,屋中仅有一张床铺,一架衣柜,还有一架梳妆桌。云肆扫了一眼,桌上只放着面铜镜,还有铜镜旁的两个白瓷瓶。 一个是云肆给他的,另一个她则没有见过,但看瓶身的款式与做工,大概率是崖安给他的。 云肆想起那天崖安离开前偷偷和她说的话,眉宇间透着一丝无奈,他说裴景瑶身子太差,叫她注意节制,两人若想长久,在他养好身子前最好不要行/房/事。 蜜饯被放在桌子上,云肆顺手拿起来那瓶白瓷瓶,她怕崖安胡来,还是问清比较好。裴景瑶嘴角微张,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眸中有些怯意。 “这是何药?” “崖安公子说,这药涂上会让脸上的疤痕淡上许多。”裴景瑶说完观察了一下云肆的神情,犹豫着说,“小姐可是要景瑶涂上。” 裴景瑶的意思很明显,他并没有用这瓶药膏。 云肆的指尖一动,她的看向裴景瑶颊边的那道疤痕,自右脸鼻侧至下颚上处,留疤的痕迹狭窄,莫约有一指长。 她先前并不太在意裴景瑶脸上的疤,因自己是女子,又出身在北疆,她自幼习武,身上大小疤痕也有几处。可这是对男子极为苛刻的大梁,裴景瑶如今的容颜按照大梁的话来讲,那是破了相的男子,娶进门会不吉利。 这疤并不算深,乃是裴景瑶当年为自保清白所划,这道疤对他来说意义沉重。云肆的指腹轻轻贴上那道疤痕,她看见男人鸦黑的睫毛颤了颤,但并未躲开身子。 “你既不想涂,那便不涂。” “多谢小姐。” 裴景瑶垂下头,脸颊不留痕迹的从云肆的指腹上离开,那处他刻意忽略的疤痕处有些发热。 此刻正值午时,两人都未吃饭,裴景瑶自请去做午饭,云肆自然同意。她见裴景瑶在厨房进进出出,裴晓映在院子内安静的坐着,手上还拿着一个树枝,她走过去才发现,小瞎子竟是在地上写字。 只是他看不见,那地上写出的字胡乱叠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写了些什么。 她蹲下身子,看向裴晓映毫无焦距的眼眸,男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茫然抬起头,抬手在虚无的前方摸去。 “是我。”云肆轻声开口。 “小姐。” 裴晓映的动作停下来,顺着声音站起身子,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个礼,哥哥告诉过他许多次,小姐是他们的恩人,万万不可冲撞她。 裴晓映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自然知晓软床与热饭都是这位小姐带给他们的,何况裴晓映一直很听哥哥的话。 云肆对他的礼节有些无奈,裴家的人似乎永远恪守礼仪,她默然片刻,忽而问道:“你的眼睛,是如何看不见的?” 裴晓映握着树枝的手松了又紧,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遥遥望着远方,似乎在感受着周围有没有第二个人。待云肆说裴景瑶不在后,他才眨了眨眼,大而无神的眸子重新垂下。 他长得同裴景瑶只有三分相似,但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他随着哥哥流浪三年,身上仍稚气未脱,看着便是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