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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娘抚了抚额头,有些无语。这些都是她谋划好的,怎么可能被吓晕呢。 她只是高估了自己这个十三岁的病弱身体,看起来好似快刀斩乱麻,实际上,她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种方法,以备完全,好在,她运气不错,朝华真的自寻死路了。 这么快就开始生病了,她怕是真的时日无多吧!十八娘伸出来来,她的手指修长,对着光一看,白得近乎透明。手指甲没有涂凤仙花汁,看起来也是一种不健康的白。 不一会儿,沈耀和沈庭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沈耀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沈庭却是一巴掌拍到十八娘的后背上,得意的说道:“我还以为十八你多能,原来是个胆小鬼。” 十八娘被他一拍,猛的咳嗽起来。沈庭吓得手一缩,想给她拍拍背,却又不敢再动手。 沈耀将他往一旁一推,说道:“阿庭给十八倒杯水。” 说着自己给十八轻轻的拍着背。他的手又暖又轻柔,像是在给小婴儿拍嗝一样,有些痒痒。 十八娘顺了气,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朝华被处死了吗?” 沈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午门斩首。我去看了。” “真好,很快就轮到下一个了。”十八娘眉眼里都是笑,“今天我们吃虾吧,前些天我庄子里的庄头说,虾肥了,要给送过来。朝华不是弄出了什么盆盆虾,蒜蓉粉丝虾,油淋大虾吗?今儿我们吃全虾宴,用荷花当碗。” “好。琴娘去让厨房弄虾吧,顺便摘些荷花荷叶来;阿庭去寻几壶好酒来。十八娘这里有我照料着就行。” 沈庭一听到要喝酒,高兴得不得了,扭头就跑,沈琴看了看沈耀,又看了看十八,咬了咬嘴唇,轻轻地说了句:“好”。 等他们二人一出去,沈耀就变了脸。 他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怒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你怎么能和黑羽卫搅合在一起?李子期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与这样的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这次是运气好,冒险行事才成功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赵义不想杀朝华,万一朝华没有反,万一她改朝换代成功了,你怎么办?她不死,你就要死。” “唐炮漕帮萧然柳彦张问天,全都是你设计安排的吧,你当真是好大的手笔!你一个闺阁女子,唐炮和火铳的图纸哪里来的?李子期给你的对不对?你允诺了他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等哥哥们都出息了,咱们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之下,再杀了朝华。” “你有没有想过,娘真正的心愿是什么?我寻过娘身边的袁阿么了,她说娘的遗言,是让我们平安喜乐,不要报仇。仇要报,却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你明白吗?” 沈耀噼里啪啦的一大堆,骂得十八娘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是担心罢了。 “大兄,我是母亲剖腹取子的,在胎里就中了毒,活不过十八岁。所以,祖母才给我簪了昙花,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除掉朝华了。因为我怕我死的时候,大仇未报。” 沈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宽大的袖子将桌子上的碗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砸碎了个杯子,不碍事,一会再进来收拾。” 门外的西屏闻言,住了脚,“诺”。 沈耀的脸刷白的,像是陡然之间被什么抽去了血色,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过了一会,才艰难的问道:“崔闽能不能治?” 第六十四章 不能嫁他(三更) 十八娘摇了摇头,崔闽最后给沈耀治腿的那次,十八娘问过他了,“我还有得治吗?” 崔闽却是不答,只说,“你这病,我不接。” 怪医崔闽,只医能医之人,他不接,也就是治不好了。 沈耀一听,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伸出手去,捂住了十八娘的眼睛。 “都怪哥哥们没有用,不但不能为你遮风挡雨,连帮忙都力所不能及。你允诺了李子期什么,我去还他。”他的声音有些潮湿,沙沙的。 十八娘想,沈耀大概是哭了。 “所以,哥哥要替我嫁给李子期吗?”十八娘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刷子一样,耍刷在沈耀的手心里,他觉得更加酸楚。 “啪”的一声,沈耀一掌打在窗棱上,怒道:“无耻小人,乘人之危,你才十三岁,他都多大的人了!” 十八娘一愣,脱口问道:“李子期到底多少岁了?这我确实不知。” 沈耀一算,哑声了,咬牙切齿,那两个字像是挤牙膏一样的从嘴里挤出来:“十六。” “不可能吧!他才十六岁,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二十六了……”十八娘也惊了,李子期是黑羽卫副使,仅在段齐一人之下,可谓是位高权重。 而且他虽然嘴欠,办起正事来还是非常可靠的,她当真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他长得实在是……太着急了。 转念一想,二十六的话,也不能还没有娶妻,甚至口里还说着什么喜欢的姑娘之类的话了。 沈耀咳了咳,“那他就更可怕了,才十六岁,就杀人不眨眼,而且他还有胡族血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嫁给他。” 原来,李子期是这么一个猫嫌狗弃的人。 “好好好,既然大兄不满意,那就不嫁。”她活不活得到嫁人那一天都不知道呢,和沈耀因为这个起争执,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