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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过了几个呼吸间,头顶上就想起了那个人压抑克制的声音。 “滚吧。” 宋春景忙说:“是!” 撩起袍子就往外走。 他身上还披着太子的毯子,也忘了取下来。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叫他不敢停下脚步。 堪堪出门,太子在背后叫他,“春景儿,” 声音不大,宋春景便当做没听见,只盯着自己脚下三分地往外走。 太子声音大了许多,又唤一遍,“宋春景,” 宋春景停下脚步。 太子在背后说,“你要收他为徒吗?我……” ……我怎么样? 太子拼命按捺住,才没有上前去威胁、质问他。 宋春景头也不回,许是跪的时间久了,小腿有些抽痛。 他仍旧站的笔直,“太子既然说了是传言,便不可信,今日将军府找我收徒,按照往常讲我身份低微不敢拒绝,虽然这苦差事下官真不喜欢,但若是当真拒绝了,才叫人起疑心。” 虽看不见表情,听他声音还带着笑意。 “太子放心,我为着太子声誉,这份苦也受的下。” 似乎真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你着想。 太子抿紧唇。 宋春景侧耳一听,没有动静,“下官告辞。” 自顾自走了。 太子见他脚不沾地的匆忙样,眼中风雨欲来,俱是不可得的神色。 好一会儿克制地站起身来,狠狠踢了椅子一脚。 椅子不堪施力,“啪嗒”砸在地上,还滑出去老远一段。 书房外。 间隔一路转三四个弯,是个小花园。 种了些香气馥郁的花,寒冬腊月光秃秃的还没发芽。 寒风呼啸中,除了花枝乱架,还有个细声细气的小丫头声轻轻冒了出来,“侧妃,咱们回去吧,怪冷的,回头吹病了可怎么着?” 太子侧妃池明娇又往前走了几步,躲的离那书房更远了些。 她站住脚步,“……你说,太子三番五次召见那个太医做什么?当真是身体不舒服吗?” 婢女摇了摇头,头上坠着的迎春花样式的铃铛一响。 “嘘!”池明娇赶紧按住了她。 她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又泄气道:“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会,”婢女宽慰道:“太子是什么人,若是自己不喜欢,就不会求皇上指婚了!” “那他怎么、怎么……”池明娇侧脸微微红了,不过跟前这个自小同自己一起长大,是知道实情的,因此也不避讳,“成婚一月,他为什么一直不来我处?” 婢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看那处半建成的新殿,前日挂上的匾我去看了好几趟,‘春椒殿’,都说是给您建的呢。” “真的吗?”池明娇疑惑的望了远处的新殿一眼。 “错不了,”婢女扯开嘴角笑起来,“我看了好几遍,那个‘椒’字,可不是就应了您名字里那个,太子想给您个惊喜也难说,当然得先忍着不来见您啦。” 婢女一调笑,池明娇脸更红了。 正说着,书房里传来“劈啪”一声响。 似乎是椅子被用力砸到了地上。 婢女听着这声音,腿软了一下。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婢女强自镇定,拉了拉她的衣角,“前几日听尚书大人提起,太子不日要去南边查水患,此去少则半月,定然少不了太医随侍的,侧妃若不放心,不妨举荐一位。” “你是说……”池明娇侧着头,思考片刻,心中溜过千万种念头,“太子倚重宋太医,只怕此次也得随身带着伺候,恐怕不行。” “您好歹试试,万一成了……”婢女劝她。 池明娇细细想来,慎重点了点头。 “也是,这样一来可以看看太子对我母家的态度,二来……若是真的叫咱们找的大夫去了,也能得知太子身体的真实情况,三来,也叫他盯着些太子,别去了一趟南方,带回个什么不入流的妖精来,污了咱们东宫地界儿。” “对对对!”婢女笑着称赞。 侧妃拿定主意,慢慢笑了起来。 “咱们回去吧。”看她心情转好,婢女提醒道。 池明娇又扭头看了一眼仍旧亮着灯的书房,抿着嘴娇羞一笑。 由婢女扶着,满怀女儿心事的走了。 闫真守在门边,看着远处那影子走远了,才低眉顺眼的禀告:“殿下,宋大人出了大门了……侧妃带着婢女过来转了一圈儿,待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里头一片沉默。 闫真进退两难,“侧妃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找您,您去看看吗?” “不去,”太子寒了脸道:“有事自会再来。” 闫真点点头。 一抬头,被太子脸上风雨欲来的神色吓了一跳。 他想了想,大着胆子,轻声劝道:“或许宋大人……真的不知实情呢。” “你信他那张嘴,宋春景是个什么尿性,一惯会睁眼说瞎话,”太子冷笑一声,“他这鬼话骗骗别人还成。” 第5章 二日清晨,宋春景该去宫中当值。 小厮费了大力气才把他从被窝里喊起来,收拾干净。 他昨日晚上事多,睡得晚,今日眼睛都要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