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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病娇叔叔陪葬后 第23节

    嗯?原来适才他到隔间跟王来说话,是为了让王来给她取药,王来的功夫林虞是晓得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取来。

    林虞抿住唇,强忍着手臂的不适放下手,柔顺道:“那我不挠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她还是忍得了的。

    话音一落,小厮从外面进来,恭敬地向二人行完礼,禀报道:“表少爷来了,想给二爷问个安!”

    陆悯嗤笑一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林虞,笑嘻嘻道:“请青哥儿进来!”

    林虞也是一头雾水,据她所知陆悯和文青山并不亲厚,虽顶着甥舅的名头,情分与普通人却差不多。也不知文青山今日抽的那门子的疯,竟跑过来给陆悯请安。

    文青山由小厮引着进了小饭厅,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下颌变得窄窄的,一袭白衣挂在身上空空落落的。

    自林虞受伤后,文青山一直十分担忧,但一想到那日,他因着顾忌王云潇的身份没有及时送林虞就医,又内疚不已,自觉无颜再面对她,所以生生压住了看望她的心思。

    眨眼间就过了七八日,他估量林虞的伤口快要痊愈了,伤口将好未好之时最磨人,奇痒难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得过。

    文青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托好友在御药房寻了一瓶药膏,眼巴巴送到了候府。

    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不知道林虞会不会见自己,只好求见陆悯。外甥拜访舅父,顺便给舅母送药,说破天也是有道理的,文青山自认为行事坦荡,所以格外从容。

    他恭恭敬敬向陆悯行了个礼,而后将目光投向林虞,故作淡定道:“最近公务繁忙,一直没时间探望舅母,不知舅母身体好些了没有?”

    林虞和煦一笑,嘴角绽开一个得体的笑容,温声道:“青哥儿有心了,我的伤口已经无碍。”

    她像普通的长辈一样,神色亲和又和蔼,文青山最害怕看到她这副样子,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垂下眼眸,从袖兜里拿出准备好的药膏,刚想递给林虞,坐在一旁的陆悯开了口。

    陆悯挑眉睇着文青山,似笑非笑道:“青哥儿倒是清瘦了很多,难道是忧心你舅母?”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此时微微挑起,既漂亮又魅惑,墨色的眸子浮着一层笑意,但笑意中似乎又隐藏着别的情绪。

    文青山一凛,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原本他心里很坦荡,但此时被陆悯睇着,无端的就心虚起来。

    他强行解释:“读书时的同窗好友赠了我一瓶药膏,据说这药膏有祛疤生肌的功效,前几日二舅母受了伤,我想着这药与二舅母对症,就送了过来。”

    “哦?”陆悯拉长声音,“那可真是巧了,你二舅母前脚受了伤,你的至交好友后脚就赠了药。”

    第三十六章 陆悯说话慢悠悠的,声音也……

    陆悯说话慢悠悠的,声音也很平和,文青山却被吓得胆战心惊。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睫毛轻颤,原本平和的眸子此时溢满惧意。他张张唇,想要解释一番,最终还是讪讪闭上了嘴。

    陆悯虽勋爵之子,却从未依靠族荫,他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个位子的,他走过的桥比文青山走过的路还要多,文青山那点小心思又怎能骗得了他。

    文青山原以为通过陆悯给林虞送药坦坦荡荡,没想到自己对林虞那见不得人的心思,终究还是被陆悯识破了。陆悯那样的性子,即使心里没有林虞,也不会容旁人觊觎的。

    文青山身为外甥,觊觎舅母,身为外男,觊觎监察院掌院的妻子,无论那一种身份,都是被人所不容的。

    他僵着身子,立在原地,内心惴惴不安,只等着陆悯责难,他垂下眼眸,双手在袖内紧紧握在一起,或许陆悯根本懒得与他废话,一掌劈死他也是有可能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文青山听到一声轻笑,陆悯懒洋洋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你这样紧张做什么,既给你舅母准备了药膏,直接拿上来就是,怎么还发起愣来了?”

    文青山深吸一口气,神色倏然放松,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赶紧捧着药膏递向林虞,声音轻颤:“这药膏药效很好,每日早中晚抹上三次即可。”

    林虞也注意到了陆悯不同寻常的情绪,他的情绪来得太快,她实在是捉摸不透,以前她因着与文青山订过亲,总有意无意躲着文青山,后来发现陆悯根本不在意,他既不在意,又为何阴阳怪气的?

    林虞眨眨眼,她是个好脾性的,从来不为难自己,既想不出陆悯为何生气,干脆就不想了,伸手接过文青山递过来的药膏。

    文青山将药膏递给林虞以后,复又站到了原处,惴惴的垂立着。陆悯乜他一眼,沉声问道:“青哥儿可还有旁的事?”

    文青山赶紧摇头,借故还有公务在身,快速出了屋门。

    陆悯一把抱起林虞,将她安置在大腿上,凑近她的脖颈,低声问:“你的手臂还痒不痒?”

    他的气息温而湿,阴恻恻的。林虞瑟缩一下,光滑的肌肤冉起一层细细的颤栗,她不由坐直身体,小声道:“不痒了!”其实还在痒,只是她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就说了违心的话。

    陆悯冷笑一声,伸手捏在林虞柔嫩剔透的耳垂上,细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来回揉捏,直到捏的那耳垂变的发红才停下来,他嗤笑道:“你紧张什么?”

    林虞一凛,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大约是被陆悯莫名其妙的情绪搞的害怕了吧,她悄悄捏紧衣角,小心翼翼道:“我、我没紧张!”

    “满口谎话!”陆悯狭长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怒意,抬手将林虞从他的腿上抱下去,沉着脸不说话了!

    林虞被陆悯阴晴不定的情绪搞得一头雾水,他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对她一直蛮不错的,性子左了一些,却从不乱发脾气,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火气竟这样大。

    林虞伸手攥住陆悯的小拇指,轻轻摇了摇,柔声道:“您别生气了。”

    她的声音小小的,又软又娇,陆悯心中的无名火被她冲去了大半,他撇撇嘴,没好气地冲着门外吩咐:“打一盆热水进来!”林虞不知道他为何要热水,但因着害怕他再次生气,并未开口询问。

    粗枝大叶如芫荽,也感觉到了陆悯异常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将热水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出了屋子,就连关门的力度都比平时小了很多。

    陆悯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拿出一块白色棉帕在热水中浸湿,浸透以后,缓缓拧干,他沉着脸走到林虞旁边,低声道:“把右臂的袖子挽起来。”

    林虞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照做,将天青色衣袖挽到臂弯,露出一段纤细的皓腕,若不是手臂上有浅浅的粉色伤痕,简直可以跟霜雪媲美。

    陆悯弯下腰,捏着帕子轻轻擦拭林虞的手臂,帕子很柔软,热腾腾的,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渗进肌肤内部,十分熨帖,林虞紧张的情绪,被这温热的气息慢慢疏解开来。

    陆悯无论做什么都十分认真,将林虞的手臂外侧擦完了,就转去擦她的手臂内侧,他今日没有挽头发,如墨的青丝随着他擦拭的动作在林虞眼前轻轻晃动,林虞有些无聊,执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冷冽淡雅,是柏子的香味。

    林虞的右臂里里外外都被擦干净了,陆悯从她手中拿过药膏,揩在指尖,一点点往粉色疤痕上涂抹。

    随着陆悯的涂抹,清清凉凉的感觉在小臂蔓延开来,陆悯动作很轻柔,涂到林虞小臂内侧时,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林虞忍不住轻哼出声。陆悯勾唇一笑,随手在她手臂的嫩肉上捏了一下,戏谑道:“这就受不了了?”

    林虞虽不知道陆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定是不太正经的,她脸一红,将目光投向贴在窗子上的喜鹊登枝剪纸。

    那剪纸栩栩如生,线条粗细相宜,十分好看,林虞有些按捺不住,也想剪一些来玩。

    她是个行动派,下午就从库房取了红纸,与芫荽窝在厢房一起剪,芫荽品位一般,双手却很灵巧,只要有图册,就能剪出一模一样的成品。

    林虞这方面远远比不上芫荽,折腾了一下午,最后只剪了一个简单的福禄双全小样,那葫芦的叶子还是歪的,若不细看都认不出来。难看归难看,到底是自己的心血,林虞将小样折起来,揣到袖兜里回了卧房。

    卧房已掌了灯,影影绰绰的,林虞左看右看,想给自己的剪纸找个容身之处,她辛辛苦苦剪了一下午,总得贴出来,但又因为剪的不好,所以不能贴在显眼的地方。

    林虞苦苦搜寻了一遍,将目光定格在梳妆台上,这个梳妆台只她和陆悯用,外人是不会端详的,她挪到梳妆台旁,用筷子挑了一点面糊,沾在剪纸的背面,轻轻将剪纸贴在铜镜的左下方。

    刚刚贴好,就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嗤笑,陆悯懒洋洋的声音传到林虞的耳朵:“这就是你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

    林虞知道自己的剪纸算不得好看,但也没沦落到被人嘲笑的地步吧,她回转身瞪了陆悯一眼,挑眉道:“您若是觉得不好看,就只管剪一个好看的出来。”

    她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很少与人赌气,陆悯只觉得好玩,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坐直身体,慢悠悠道:“那就剪一个吧!”

    林虞没想到陆悯真的要剪,微微有一些惊讶,随即又恢复镇静,牟足了劲要与他一比高下。她将染了涂料的红纸放到陆悯身前,又拿起银剪子递给他,开口道:“您剪吧!”

    陆悯把银剪子握在手中,冲着红纸比对了几下,而后动起手来。他剪地很认真,速度又快,没一会儿,就剪好了。剪好以后,将尚折在一起的红纸递到林虞手中。

    林虞慢慢把红纸展开,展平的那一刻,娇俏的芙蓉面倏得就变红了。陆悯剪的不是旁的,而是林虞的小相。

    剪纸中的林虞,头发是披散开的,眼睛雾蒙蒙,小嘴微微嘟起,月匈前波澜壮阔,两只桃子活灵活现。就连桃子顶端的茱萸都栩栩如生。

    林虞深吸一口气,赶忙将剪纸折了起来,对折再对折,折成小小的一块,快速塞到衣袖中。

    陆悯笑嘻嘻勾起她的下巴,玩味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遍,慢悠悠道:“你与为夫谁剪的好?”

    单论技艺,陆悯能甩出林虞十八条街,但他的这个花样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林虞嗫嚅道:“您剪的好,但是我的花样子要好看一些。”

    “你是说你长的没有葫芦好看?”陆悯皱眉。

    “不不不!”林虞下意识否认,葫芦和人哪里能做比较呢,根本没有可比性。

    陆悯轻笑,将手探进林虞的袖兜,把折好的剪纸拿出来,他将剪纸摊开,说道:“依我看,这个小相比窗子上的喜鹊登枝还要好看几分。”

    林虞眉心几不可见地跳了几下,陆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把喜鹊登枝揭下来换成她的小相?那样羞人的情形,怎能被人瞧见?她磕磕巴巴道:“还是喜鹊登枝好看一些。”

    陆悯玩味:“既然你喜欢喜鹊登枝,那就在窗子上贴着吧,我们就把你的小相贴在床头,这样好看的剪纸,需得日日瞧见才妥帖。”

    林虞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实在想象不出,每日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袒1胸露背的小相,会是什么情形。

    她捏紧衣袖,果断拒绝:“不可以。”

    陆悯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嘴角含笑一跃而起,轻轻巧巧把林虞的小相贴在了屋顶,木色的横梁上,赫然贴着一张红色的剪纸,别提多显眼了。

    林虞这下真急了,眼睛都变得红红的,她抱住陆悯的手臂来回摇晃,娇声道:“二爷,您把剪纸揭下来吧!”若是旁的地方,她可以亲自动手,可屋顶那样高,无论如何,她都是够不着的。

    以往只要她娇声说话,陆悯都会合了她的意,今日却不知为何,铁了心不让她如意,林虞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在地上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虞终于想到了好办法,她走到陆悯身边,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小声道:“夫君,您把剪纸揭下来吧!”

    陆悯轻“哼”一声,狭长的丹凤眼中漾出一抹笑意,他睇着林虞,低声道:“再叫一遍!”

    见他受用,林虞也不再矜持,柔声唤道:“夫君。”

    陆悯哈哈笑了几声,极痛快的样子,眉目都舒展开了。他一挥手,那贴在横梁上的小相就飘飘然落了下来。

    林虞心下欢喜,伸手接住小相,下意识想要撕掉,以绝后患,但一想到这是陆悯精心剪裁的,又下不了手,只好把小相压在了墙角的红漆樟木箱子箱底。

    陆悯嗜睡,逗着林虞玩了一会儿就睡觉去了,林虞白日里没有睡觉,也困乏的很,随着陆悯一起进入梦乡。

    睡到半夜,林虞只觉得手臂奇痒难忍,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攀爬,痒的抓心挠肺。她伸手摸了摸,右臂又热又烫,似乎还肿了起来。

    林虞从床上爬起来,点了一盏小灯,灯光下,她的右臂又红又肿,原本浅浅的粉色伤痕,此时变成了深红色,像一条条盘踞的小蛇,触目惊心。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如擂鼓,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明明快要痊愈了呀!陆悯睡觉很警觉,林虞刚起身的时候,他就醒了,原以为她是下去小解,可过了两刻钟,也不见她上床。

    陆悯睁开眼,看向墙角的林虞,她脸色苍白,眸色凄凄,蝶翼般的睫毛上下翕动,凄楚又惊慌。

    他披上外衣,快步走到林虞身旁,低头一看,被她红肿的小臂惊了一跳,陆悯伸手托住林虞的手臂,轻轻摸了摸,饶是他的力度极轻,林虞也有些经受不住,疼的直抽冷气。

    她小声道:“二爷,您轻一点,疼!”

    陆悯松开手,坐到身旁的太师椅上,将林虞抱在他的腿上,温声问:“你今日吃了些什么?”

    林虞思忖一下,认真道:“今日起的晚,早晨没有进食,中午吃的炸酥肉、莲藕盒子、糯米糍,晚上只用了一碗梗米粥,外加一碟子凉拌青瓜。”

    陆悯皱起眉头,林虞吃的这些东西都是极温和的,并没有发物,断不会过敏,他接着问:“你有没有吃小食?”林虞年纪小,还是长个儿的年纪,饿的比常人快,平日里总爱在小半晌的时候加一餐小食。

    林虞点点头:“晚饭之前,我吃了一叠梅花酥,旁的就没有了。”

    陆悯颔首,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药膏。他打开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乍一闻并没有古怪,仔细辨别,似乎能闻到金枝子的味道,他神色一凛,冲门外道:“进来!”

    房门应声而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飘然而至,他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跪到了陆悯面前,陆悯沉声道:“请乔院正。”

    黑衣人低声应是,闪电一般飘了出去。

    手臂又疼又痒,林虞想抓,但又不敢触碰,难受得渗出一身薄汗。陆悯拿出手巾,揩掉林虞脸上的汗珠,将她的双手攥在一起,低声道:“虞儿听话,再忍一会儿。”

    林虞点点头,起初还能忍受,随着时间的推移,痒痛之感如蚁蚀骨,她再也受不住,小声哭泣起来,乞求道:“二爷,你给我挠挠,我好难受!”

    手臂上红痕的颜色越来越深,一条条伤痕高高鼓起,肿的似乎要破掉一样,这自然是不能挠的。

    陆悯沉思片刻,低头含住林虞的耳垂,重重咂弄起来,林虞一怔,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耳部,酥酥麻麻的,酥麻之感不断加强,脑海中爆出一簇又一簇烟花。

    林虞不由自主娇嗔出声,下意识往陆悯怀里缩了缩,只希望能离他近一些,更近一些。

    陆悯眸色一深,紧握住林虞的纤腰,将她勾在自己怀里,二人紧紧贴在一起。林虞尚沉浸在舒适之感中,陆悯却倏的将她放到了一旁的杌子上。林虞不解,疑惑地看向陆悯。

    房门被人扣响,乔院正背着药箱进了屋子,林虞脸一红,这才感觉到小臂传来的痛楚。

    乔院正看了看林虞的手臂,又打开药膏嗅了嗅,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慌忙开口解释:“这不是老夫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