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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黛拉从毛毯里探出手来打了个响指,“很适合你,而且绝对符合亚瑟古板又过时的审美。” “今晚是我的最后一次尝试。” 我半推半就地故作为难道,说不清是被史黛拉成功说服还是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愿。 “……如果他还不肯脱下裤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补充说。 马修跟学生会的尼克·亚当森关系不错,虽然他总在背地里称呼尼克为“那个红发侏儒”,至少表面上他们亲热得简直可以称兄道弟,这也是他每次都能顺利租借到学生会的礼堂作为派对场地的重要原因。 “嘿,佩妮。” 门口的马修见到我马上迎上前,那张英俊面孔上挂着的笑容无比夸张。我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冷淡地和他擦肩而过,不料他加快几步黏了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头,口中不断发出琐碎的念叨,“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自从我们分手以后,我发现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你知道吗,我的六块腹肌已经变成了四块,甚至都没心情锻炼我的人鱼线了……” 他说着忙不迭撩起t恤上摆,分外迫切地想把腰腹展示给我看。 “你从没有过人鱼线。” 我清楚地知道他正在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试图用自己的身体诱惑我,所以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而且你的腹肌一直都只是四块。换个新花样吧,我不会上当的,马修。” “噢。”马修只好悻悻地把衣摆放下来抚平,挠了挠头索性横身拦住了我的去路,把所有拐弯抹角抛诸脑后直接开口,“我们怎么才能重新在一起?”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当面质问我,顿时啼笑皆非,忍不住语气讥诮地反问道: “你不担心被取消签证、遣返回国了?” 马修振振有词: “因为我才发现我们可以一起被遣返回美国。” “但我不是美国人。” 我不客气地说。他高大的身材严严实实挡住了我的视野,正巧此刻史黛拉从门口拨开人群挤了进来,我赶快向她使了个眼色。 史黛拉看见马修后便会意地眨眨眼,义无反顾地冲过来替我牵制住了马修的注意力,我走运地得以脱身,继续在人头攒动中搜寻亚瑟的所在。 礼堂中央用几把高脚凳围出的区域里也挤满了人,周遭人群摩肩擦踵简直要把我淹没,大功率播放的音乐刺耳雷动,我感到呼吸困难、头晕脑胀、耳畔嗡鸣作响,本来显得腿型很漂亮的细高跟鞋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让我举步维艰。 当我终于找到一处还算宽敞的角落稍歇片刻时,史黛拉也摆脱了马修向我走来。 “还没找到亚瑟?”她看了眼我两边的空地,摸着下巴作出泄气的猜测,“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来。” 我不置可否: “他肯定会来。” 对亚瑟我总有种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自信。 一刻钟后,我发现了亚瑟的踪迹。他站在后门的一角,似乎正等待着什么,背影孤桀而挺直,与四周人声鼎沸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周围一尺的范畴内好似筑起了无形的壁垒,空荡荡的没有人迹也没有声响,跟以前无数次派对上我见到过的他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加那些派对,很明显他不属于这种场合,而热闹过头的氛围也让他不太舒服。 “亚瑟。” 我毫不费力地走过去,从背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双眼扫视过我的脸时还带着微薄笑意,在看见我身上的黑色长裙时忽而凝固了。我从没见过亚瑟露出那样灼烫惊人的眼神,蓝色眼仁在阴暗光线下忽地烧亮,勾绘着混杂了火舌与焰光的漩涡,仿佛能在眨眼间将我的瞳膜点燃。 我赶在被刺痛前移开双目,低头看着这条我精心挑选的裙子。即使已经是几年前的设计,款式放在当今也并不老旧,在此之前我只在毕业舞会上穿过一次,后来就因为设计太过保守被我丢在了一边。 难道他看出来这是条旧裙子了?……我不相信。 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出端倪,我只好兀自揣测说不定他妈妈也有这么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亚瑟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整理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你今晚……一点都不漂亮。”他的嗓音带着些微沙哑,低垂着上眼睑,语调不太自然。 他是想说我漂亮极了。 “谢谢你。”我说,“在这儿等我一下。” 不等他回话我就回头钻入人群,径直走向礼堂边缘由三张长桌拼凑而成的简陋吧台。 学生会的尼克蹲在桌后充当临时酒保,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我没出声向他打招呼,一来是不想打扰他,二来这更加方便了我趁乱从桌角摸出一瓶辣味杜松子酒,轻车熟路地和塑料高脚杯一起藏进裙子里,又随手抓了几颗橄榄和切片柠檬,走路姿势极其怪异地回到亚瑟面前。 “有什么地方可以坐坐吗?”我把一大瓶晃晃荡荡的烈酒拿出裙摆时,清楚地看见亚瑟的眼睛瞪圆了一瞬,“我请你喝杯酒。” 他斜一眼我手里的酒瓶面露难色,却仍旧沉默不语地带我来到了室外停车场,穿过形形色.色样式各异的轿车、跑车、suv和迷你卡车,最后在一辆我再熟悉不过的四门轿跑前停下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