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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柏锋临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愣在了当场,直到高扬拍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匆匆把恨不得粘在柏锋临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呼了口气,开始拍摄。 然而他状态不怎么对,越想入戏,越想找到感觉,就越入不了,和高扬的短短一段对手戏,硬让他NG了十几次,别说是影帝的水准了,刚出道的新人恐怕都比他现在拍出来的效果要好。 又一次NG,导演看了眼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变的人,心中忐忑。 “贺燃可能……状态不太好。” 这话导演说的自己都不太信,贺燃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哪里是状态有问题,简直就是直接没状态啊。 再拍下去恐怕也还是这样,导演看柏锋临对他刚才的说辞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嗯了一声,当即决定先拍下一场的戏,让贺燃和高扬提前收工,先回去休息对对戏,明天再拍这一场。 贺燃垂下眼睛,轻声说了句抱歉。 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多辩解两句,因为不是什么他太累了状态不好的原因,就仅仅是因为站在导演旁边的那个人罢了。 还是在他面前丢人了啊,贺燃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明明他最想在柏锋临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啊。 陈言拿着水瓶一路狂奔过来,贺燃一直NG,加上柏总又一直在显示器前看着,他在旁边都为贺然捏一把冷汗。 然而贺燃没接他递过来的水,也没回答高扬问他你怎么了,他只是一步一步往柏锋临跟前走。 不怎么远的一段距离,贺燃走得很慢,最后在离柏锋临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时,汗水浸湿后背他也恍然不觉。 说点什么呢?好久不见么? 未免太俗套了些。 额上的一滴汗水滑落在眼睫,贺燃眨了眨眼,水珠顺势落入眼睛。 世界有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贺燃仿佛看见二十岁的柏锋临,锋利如未经风霜打磨的剑,多看一眼,就要被锐气灼伤。 柏锋临其实也很久没见过贺燃了,上次见面还是机场的遥遥一瞥,贺燃还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被自己看到后,原本狭长有神的眼睛撑圆了,柏锋临唇角微扬,仿佛被惊到了的贺燃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淹没在了人群里。 笑意僵在嘴角,很快就被不动声色地敛去,柏锋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坐上车之后,看到新闻,才知道贺燃拿了影帝。 挺好。 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莫名情绪散得一干二净。 回国后柏锋临不但没能闲下来,反而是变本加厉得忙起来,这年头各行各业都很卷,富二代总裁也卷起来了,等他稍微回过点神,贺燃都进组拍戏了。 老实说,他没怎么看过贺燃演戏,现在现场观摩,好像也还行吧?毕竟那张脸就挺惹眼的,就是黑了些。 “那就……走吧?”柏锋临看了贺燃一眼,然后跟导演点头示意了下,插着兜转身走了。 几秒后,贺燃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片场,留下傻了眼的众人。 柏总不是来探班景忻欢的么?怎么人都还没见到就走了啊? 片场外,司机等在车旁,看见柏锋临身后跟着的贺燃也没有多惊讶,拉开后座的车门,微微弯着腰,手护在车顶,柏锋临上了车,贺燃随后。 司机绕去了驾驶座,熟练地发动车子,他看了眼后视镜,柏锋临和贺燃分坐两侧。 “柏总,去哪里?” 柏锋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侧过头,问贺燃,“住哪里?” 贺燃报了酒店名字。 司机应了一声,打方向盘转向。 车内一时间只有司机挂挡的轻微声响,坐在后座的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子驶向宽阔的大道,路两边的风景不断倒退,贺燃收回视线,余光一直放在旁边的人身上。 突然听见旁边人的一声轻笑,贺燃回过头,这次光明正大地去看他。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柏锋临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分别的神情,让贺燃有些恍惚。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隔着几年光阴,几千个日日夜夜,以及……上万公里的距离。 “怎么黑了这么多?” 沉浸在自己莫名情绪里的贺燃突然被这话给拉回了神,他往中间坐了坐,透过后视镜,一张略黑冒着胡茬的硬朗面孔出现在贺燃眼前。 他几乎都要忘了,为了扮演好一个卧底,化妆师给他的脸上了一层厚厚的妆,还抹了好多黑粉,不然他原本那张脸,不做处理的话,根本不符合卧底的角色定位。 其实就是现在这样,他这张脸仍然很有辨识度,但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毕竟是在演电影,不是拍纪录片。 “化妆化的。”贺燃说。 回酒店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顶着这厚厚一层妆,他其实也不舒服。 刚打定主意,就有另一种想法冒出头。 果然,他的审美还是那样,无关时间与年龄,依旧肤浅得很,只喜欢肤白貌美的漂亮蠢货。 柏锋临似乎料到他在想什么,下一刻就伸手就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动作熟稔得很。 “心里又编排我呢吧。” 明明动作不重,贺燃却一瞬间红了眼睛,眼眶酸得要命,他低下头,怕对面的人看出来,微微吐出一口气,才揉了揉自己额头,然后小声说:“本来就是。” --